“给我吧。”萧闻璟把弓了过来,研究了一下弦的断口。
弓弦原本是牛筋弦,断口处毛糙,与刀刃划过的平整截然不同。
帐子里。
这次秋猎,阮家共分了五个帐子,其中两位姑娘同住,阮灵徵一回来就看见阮灵萱正抱着丹阳郡主的胳膊呜呜咽咽,再留意到她脸上的伤那么严重,吓了一跳。
“让你逞强,让你比试,这下好,伤了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办?”丹阳郡主既是气又是悔。
气是那北虏人下手狠毒,悔是没有第一时间把阮灵萱劝下来,反而由着她去出了这个风头。
“阿娘我乖乖上药,就不会留疤吧?”阮灵萱这会乖得不像话,可怜巴巴地往她娘身上蹭。
“你若一开始就安分不搞事,这伤还会飞到你脸上不成?”丹阳郡主扒拉下她的手,呵道:“坐好!”
阮灵萱又眨巴着泪眼看着阮灵徵,“大姐姐,伤口好疼。”
“扇扇就不疼了。”阮灵徵心疼她居然为了赢得比赛,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连忙拿起桌子上一把团扇,轻轻帮她扇起风,好减轻伤口的灼疼,“这次来阿娘给我带一些伤药,小蝶你快找出来,待会给太医瞧瞧,能不能用。”
小蝶赶紧去找。
丹阳郡主盯着云片帮阮灵萱把伤口用清水清理干净,伤口虽然红肿,但好在没有出血,说明只是表皮伤,可这红肿的样子还是有碍观瞻,让丹阳郡主越看越心烦,她干脆扭头去看阮灵徵。
阮灵徵捏着扇子轻轻摇着,她的姿态一向从容娴雅,无可挑剔,一点也不像自己生的这个上蹿下跳,让人成日提心吊胆,生怕她什么时候就会弄出事情来。
“徵儿你与那裴公子见了怎么样?”丹阳郡主对着乖巧听话的阮灵徵,声音都不由柔了下来。
阮灵徵微微一笑,回话道:“裴公子人很好。”
“大姐姐你已经见到裴公子了?”阮灵萱满心好奇,都盖过了自己伤口的疼痛,“你觉得他怎么好了?”
阮灵徵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合眼缘?”
“合眼缘就算好了?”阮灵萱质疑:“这也太普通了……”
“别听绵绵胡说。”丹阳郡主以过来人的经历,对阮灵徵道:“你觉得能够有眼缘就好,这人便是如此,有些人会一见钟情,有些人能日久生情,但都离不开这个眼缘,合眼缘的人你是兜兜转转还会是他。”
“阿娘是在说和阿爹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吗?”阮灵萱听阮二爷说这些话早听熟了,此刻脱口而出,没想到就换来丹阳郡主一个弹指,弹到她脑壳上一疼。
“还敢调侃你爹娘来了!”丹阳郡主揪住她,“我还没问你,你和六殿下怎么回事?”
阮灵萱抱着脑袋,稀里糊涂道:“我和六殿下什么怎么回事?”
丹阳郡主看她还油盐不进,直接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他?”
阮灵萱两眼都瞪大了。
“怎、怎么会?”
在北虏人的营帐外,宝嘉郡主闷闷不乐,一开始是信心满满,没想到头来输得这么惨。
“大周人诡计多端,她们还故意耍诈!堂兄你不和大周皇帝说也罢,还不让我开口!”宝嘉郡主自己想了一圈,仍然不能解气,叉着腰把气撒又在卓尔亲王身上,“你还说那些是你亲戚!”
卓尔亲王平静道:
“我母亲虽然是大周的公主,可我是北虏人,说是亲戚只是想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不要搞得剑拔弩张。”
他若无其事看了眼宝嘉郡主,“你输了也没什么打紧的,我看那大皇子对我还是充满戒备,但六皇子拥的筹码越多,我就不愁等不到大皇子着急的一天,只要他肯与我合作,这一趟我也就不算白来。”
“可是我输了!”宝嘉郡主受不了自己输给大周人,“我不喜欢输!”
“你也说了,那都是他们使用诡计,所以你也不算是输了。”卓尔亲王安慰她。
“可是……”宝嘉郡主刚开口,又闷闷不乐闭上嘴。
其实正常比试,她也未必能赢过阮灵萱。
正在放哨的北虏人突然发出示警。
兄妹俩停止对话。
“六殿下?”卓尔亲王很意外看见第一个来找他的不是大皇子而是六皇子。
萧闻璟当然也不可能是来找他们寒暄,他看了二人一眼,问道:
“阮灵萱脸上的那一鞭子是宝嘉郡主抽的?”
宝嘉郡主最大的优点就是干坏事不推脱,立刻理直气壮叉腰道:“没错!就是我!”
卓尔亲王头痛不已,把宝嘉郡主拉到身后:
“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这马有失蹄、人有失手,都是常有的事,好在县主没有大碍,还获得了胜利,小王也在这里恭喜殿下了。”
萧闻璟微微眯起眼,斜睨向宝嘉郡主。
宝嘉郡主本来还挺欣赏大周几位皇子的样貌,虽然大周人不怎么样,可皇族的这皮相还是相当入眼,只是六皇子看她的眼神可谈不上友善,让她心底发毛,遂不愿多待,“堂兄,晚宴还有段时间,我再去骑马跑一跑!”
卓尔亲王就怕萧闻璟来兴师问罪,正想让他们分开,宝嘉郡主离开是再好不过。
然而目送宝嘉郡主骑上马,卓尔亲王转头发现萧闻璟的随从不知从哪里捧出弓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