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身体倚在对方怀里, 双臂搂着劲腰, 脸颊蹭着胸膛, 语调软绵绵的,状似撒娇,但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里, 眉眼里的不安却日渐增多。
若满意的话, 怎会那么多天了, 还没有第二面,没有见面礼,没有客气话……平静的仿佛两边没有见过第一面。
若满意,那就不该是这个流程。
端正坐着的沈玉姝没注意到她的不安, 仍旧是一边用手掌拍她的背,一边说出这几天烂熟于心的安抚话。
“当然满意, 可满意了!”
“他夸你高挑俊秀,前途无量, 对你喜欢的不得了——”
沈玉姝这句倒没瞎编, 他父亲确实是这样夸宋文筝的, 至于后面半句“人家条件那么好,凭什么看上你!!”沈玉姝选择性隐瞒,并一点都没打算说出来。
凭什么看上他?他管他凭什么呢?!!
反正就目前而言,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不就够了吗。
至于两年后,五年后,十年后……
谁管呢?
在能爱的时候拼尽全力,哪怕最后结果不尽人意,可至少……回忆很美好不是吗?
他已经快三十了,在他原本腐烂的人生里,开出了这样一朵绚烂的花,不是处心积虑的接近,也不是献媚巴结的讨好,而是满眼赤诚,心怀爱意……
他满足了,哪怕这种感情明天就消失,他也己经很满足了。
他一遍遍安抚怀中人的背部,又用脸颊轻轻磨蹭对方发丝,眉梢眼角,柔软爱意,显露无疑。
“父亲很满意你,我更满意你,满意的不得了——”
听着爱人的喃喃情话,宋文筝脸上的不安终于被缓慢覆盖,又开始黏黏糊糊的抱着他磨蹭;
“那……咱们什么时候成婚呢?太主君有说什么时候吗?我好想和你成婚啊,只有成了婚,咱们的关系才是名正言顺,我知道,你的身份也许不能大张旗鼓,可在别的地方,小幅度办一下婚宴还是可以的吧?”
她撒娇似的又往沈玉姝怀里拱了拱,语气怨念十足;
“咱们都坦诚相待好久了,那么久的时间,你都没给我个名分,让我就这样躲在阴暗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抚着后背的手一顿,沈玉姝那张浸满爱意的面庞上,很难得的有了那么一瞬怔愣。
名份?
一个女子开口要名份?
且回忆往昔,好像还己经要了不止一次。
呃——
沈玉姝抬起手臂挠挠头,面部表情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复杂。
怎么说呢?
就感觉自己好像渣女,甜言蜜语哄骗完人家干净身子,然后让人家一遍遍讨要,却还不愿意给予名分……
渣,真的渣!
沈玉姝脸上有些羞窘,歪过脸轻咳一声,然后郑重其事的许下承诺;
“十月底!十月底咱们就成婚!”
宋文筝一怔,然后猛的坐起,双眼瞪到最大,满目惊喜;
“真的?!!”
沈玉姝盯着她的眼睛点头,眉眼含笑;
“真的,不骗你!”
“和太主君订好了?”
沈玉姝;“……”
他诡异沉默了一下,然后望着宋文筝满目期待的眼,再次点头;
“商量好了,就十月底!”
不同意又如何?商量不成又如何?
他沈玉林要成婚,成这辈子的第一次婚,哪怕没有亲友恭贺,长辈祈福,他也一定要成。
一定要成!
由于确定了成婚日子,宋文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过得快活而惬意。
胸腔忐忑没了,眉间不安没了,再掰着指头数数剩下的时间,她便开始打了鸡血的往外跑,美名其曰——置办聘礼。
身为一个没有家世的打工妹,宋文筝手中银钱不多,特别是前阵子还又买了房,这段时间谈恋爱东西也没少送,如今扒拉扒拉手中银钱,十两,二十两,三十两……
共剩一百五十六两三钱五十文。
一百多两!那是城西小户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钱,大户高奴十几年的工钱,小康之家七八年的嚼头……
听上去不少,可在沈家这种大户眼中,那可真就是寒酸的可怕了。
而就在宋文筝为手中银钱发愁的时候,那一直被沈家拒之门外的宋清沉,终于在大街上堵住了她。
正值傍晚,晚霞满天,宋文筝此时刚从一家绸缎铺子里出来,正在默默心算,她家阿林适合穿什么料子的布料,她手中的银钱又能买几匹,是选择厚重的,还是素雅的,再或者,选个艳点的?
毕竟是聘礼,总还是要喜庆点才好吧?
慢慢悠悠,神思不属,然后就那样差点撞在拦路的宋清沉一行人身上。
“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脚步紧急制停,宋文筝嘴里的道歉便脱口而出,然而话说一半,视线上移,当她目光触及到对面那张脸后,嘴里的将吐之言便生生卡在了喉咙口,表情一时僵住;
“——宋家主!”
她目视对方,轻扯唇角,俊秀的脸上立时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假模样;
“好巧,你也来逛街?”
打完招呼,不待对方回应,她扭头便想从另一侧走。
话说,这整个东边区域那么大,两家住的又不近,她们怎么就能那么巧的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