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
宋文筝懒得听她撂这些没营养的狠话,墨黑的眼珠上下一扫,也不打算兜圈子,直奔主题;
“周姑娘,我今日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得到,我没那个闲心专门调查你来报私仇,咱俩也不是能安静坐着好好聊天的关系,我知道你家境贫寒,父母年迈,夫郎有孕,艰难谋生,更知道你欠债几何,经济拮据——”
看着对面那张色厉内茬的脸,宋文筝将手臂放于桌面,身子微微前倾,就连一字一句出口的语气都不疾不徐,是个正儿八经谈判的架势。
“所以周姑娘,咱们谈个生意吧。”
“你需要钱来度过今日窘境,而我需要消息,来保护我的爱人,咱们今日不记仇怨,不论私仇,就直直白白的来个交易。”
“我出钱,你给消息,各取所需,银货两讫。”
“周姑娘觉得,如何?”
她表情真挚,诚意十足。
而坐于对面的周如冰……
疯狂心动。
不得不说,这女人是真把握到了她目前所需。
她需要钱,是真的很需要很需要。
纵观两世,她是真的没过的这么寒酸过。
上辈子年少时,哪怕父母离异,各自组建新的家庭,可因为她性格泼辣,动辄哭闹,却也没人敢短过她生活费。
后面到了十八岁,父母撒手不管后,她又仗着容貌手段,从不缺男人为她花钱。
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总还是没问题的。
可这一世呢?
父母贫苦,压根没给她闹腾的余地,而身为女子,优势有之,劣势也很明显,她不再拥有被男人占便宜的特点,所以也就失去了能让男人为她花钱的用处,且家里还处处指望她赚钱养家,更兼前段时日被下了套,欠下巨额债务——
她是真的很需要钱啊!
且,更重要的是,这女人口中的交易,也确实对她有好处,只要她随便讲几句,她不会得罪任何人,也闯不下什么祸事,如此便可白得一笔银钱……
那低垂着的眼珠咕噜乱转,半晌,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抬头望向宋文筝,目光灼灼。
……
大中午的,哪怕天气入了秋,却也没有折损到太阳威力,街面上的阳光依旧耀眼灼热,直晒的人心浮气躁。
而此时此刻,宋文筝一个人行走在长街中,她没有挑阴凉地方走,也没有像来时雇车代步,就那样安静的,一步一步,在灼热的烈日中,历时仨小时,从西边贫民窟走至东边富人街。
面无表情,脚步沉重。
直到行至目的地,沈府大门缓缓展现眼前,她才迟钝的停下脚步,望着那巍峨大门,杂乱脑海里再次闪过周如冰在茶楼的那番话。
“……沈玉姝最后会死于亲人之手,就是他那个双胎姐姐,毕竟他姐才是沈家嫡长女,沈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沈玉姝身为男子,鸩占雀巢太久了,哪怕他最开始挑大梁,是临危受命,挽救沈家于危难,可如今危难己解,沈家还比原先规模扩大几倍,财帛动人心啊………”
若周如冰没骗她的话,按原书剧情,阿清会在二十多天后出远门谈生意,然后中下那个双胎姐姐的计,被悍匪掳掠,惨死山中,再然后罪魁祸首会理所当然的接管家业,让一切重回正轨。
而她的爱人,会在惨死山中后,又无人殓骨,暴尸荒野整整俩月,才会被一好心猎户挖坑埋葬,成为那野外的一处小山丘。
惨死山中,无人殓骨,暴尸荒野……
这几个词,在刚刚从周如冰嘴里听到的时候,宋文筝的心脏便开始闷痛,现如今过了几小时,她再次想起,那种胸腔里的疼痛却有增无减,甚至还越扩越大。
那种难受恐惧,甚至比当初,宋文筝在得知自己是书中的惨死炮灰后的心情,还要难受好几倍。
她的阿林,她的老板,怎么会死呢?
怎么会死呢?!
宋文筝茫然的眨眨眼,在原地站了好半天,视线才缓慢聚焦,然后她盯着面前的巍峨大门,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混沌脑子蓦然清醒过来。
怕什么呢?
就算原文结局不尽人意,可现如今的局面,不是早已和原文不一样了吗?就像自己,不就是己从炮灰必死命运中挣脱出来了吗?
自己可以,那老板也一定可以。
——更何况,老板身边还有她呢,她怎么会让老板陷入那样的境地呢?
她拼了命,也不会让老板陷入那样的境地啊!
……
西市这边,买完消息的宋文筝失魂落魄的走了,是以也没注意到,茶楼中的周如冰看着她远去背影,表情冷的可怕。
她将视线收了回来,垂眼盯着手中刚刚用消息换取的物什。
——是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触手微凉,光晕明亮,哪怕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物件的价值非凡。
就像刚刚对方说的:这颗夜明珠是从海外运来的珍宝,买时花了三千两,若现在作价卖掉,最少最少也不会低于这个价……
海外运来的珍宝啊。
啧,那位沈家主,面对小情儿可真是大方的紧。
周如冰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夜明珠,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有狂喜,毕竟手中这个东西可价值三千两,整整三千两啊,有了这笔钱,那她身上的债务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