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有些意外地看了温双一眼:“快一个月没见,还以为你吃厌了。”
温双看她手脚利落地将馄饨丢进锅里,笑了下:“阿姨,我是有事出了一趟远门,您放心吧,目前还吃不厌。”
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很亮,卖馄饨的阿姨又给温双碗里加了几块腊肉, “这腊肉是今年新炕的,给你试试。”
“谢谢姨, 姨你真好,好喜欢你家馄饨的。”
温双嘴甜, 惹得对面心情极好。
她端着碗回到位置上,碗里的肉很薄,肥肉部分透着光,金黄透亮, 腊肉就要薄片的才香。
吃完回到家, 温双打算趁着这几天研究一下系统给的书。
她照常上楼,期间看见有几家住户的门前已经贴上福字,甚至于还挂上灯笼,年味很足,瞧着都心情愉悦。
温双想, 等明天有空, 她也可以去街上买一些福字,甚至于春联也可以安排上。
还剩最后一阶台阶, 温双随意地踩上去,一边这样想,一边懒散地抬眼——
504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穿得单薄,只着一件白色羊绒衫,此刻低垂眸,手中拿着一个副字,眉毛微蹙,似乎是在疑惑怎么贴好。
听见动静以后,便转过头看着温双,嘴角勾起,很自然地出声:“温双,你来帮我看看贴在哪里好?”
前天才看报纸,报纸上刊登了一张陈祈安躺下的照片,可此刻,那报纸上的人却温和地望着自己。
他这么快就出院了吗?
温双打量着他,陈祈安脸上透着苍白,其他地方却和平时无异,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怎么,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陈祈安笑道,仍旧是和以前一样的语气。
“……”
他什么也没提,回来北城也没搬走,所以以后就还是领居,领居之间,不能直接甩脸色。
温双只好上前,她什么也没问,认真望了一眼门后,温双抬头,“嗯……贴这里吧,比较居中。 ”
“好。”陈祈安拿着福字抬手,手停在温双指着地方的下面一些。
“可以再上去一些。”温双又说。
“好。”陈祈安再次抬手。
一个福字很快贴好,温双便收回了目光,没有犹豫地转身。
下一瞬又被叫住,陈祈安不知是从哪里又拿出一个福字,走到503的门前,正色道:“买一送一,腊月了,也给你沾沾福气。”
他指尖透着不正常的白,和他的脸一样,都泛着病态,温双先是顿了下,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买一送一暂且不知……但免费的福字好像也可以蹭蹭?
温双指挥着陈祈安:“可以再上去一点,不然对不齐,就不好看了。”
陈祈安拿着福字的手微微发颤,随即又往上抬了抬:“好。”
话落,他忽然停了下,很快恢复,侧过头看温双:“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嗯……”温双认真打量,“齐了齐了,这样顺眼。”
前方的男人听了,低垂眸,一点一点把福字沾上去,可动作极其缓慢。整个过程里一言不发,头也垂下,见他迟迟没有沾好,温双终于发现不对劲,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这个视角刚好看见陈祈安侧脸,他眼睫微颤,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温双皱眉,就见他回头看自己,那好看的眉眼此刻透着脆弱。
陈祈安额前头发垂下,这个样子,像一条没有主人的小狗,然后站在风里,单薄到马上要被风吹跑。
陈祈安侧过脸看温双,唇上没有颜色,发白,他清咳一下,随即说:“手有点没力,你等我一下,马上就贴好了。”
“要不我来贴吧。”温双总感觉陈祈安下一瞬就能晕倒,不敢再使唤他。
“没事,”陈祈安逞强,再度抬起手:“我可以的。”
抬手地瞬间,带动着羊毛衫微颤,温双刚想帮他,就看见陈祈安方才还白花花的毛衣上,突然多出了一堆血。
血迹晕开,把白色的毛衫染成了红色,温双还没见过有人这架势,突然手足无措,结巴起来:“陈陈陈陈……”
她有点忘了陈祈安这个名字。
一句话没说出来,陈祈安浑然不觉自己的伤口,看她:“怎么了?”
然后就一副要昏倒的样子,也确实是要昏倒了。他几乎一夜未眠,回到家便换上了这件单薄的羊毛衫,快零下的天气,他这样站在门外,拿着福字,一直等着。
“停停停,”温双抬起手,语气里已经染上几分哭腔,“你别昏我怕。”
记忆拉回一个夜晚,白色的瓷砖和墙,是谁被推出了医院,然后她的养母就从此倒下。那天早上,明明人是好好的,突然就咳了血,推进医院以后,从此就只剩下几张照片。
从此温双就害怕熟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虽然一时间没办法把陈先生和陈老板陈九联系到一起,但好歹和陈祈安有过几分交集,他要是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温双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你不急。”陈祈安见温双这个表情,眉头皱起。在听见那声哭腔以后,他同样的手足无措起,下一瞬安慰:“我什么事也不会有,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也不会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