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珂紧紧凝着她，“我家……忘交电费，停电了。”
“可是晚上睡觉也不用电。”
顾筱之说完，转身抻了抻毯子裹住自己，闭上眼。
不管他了。
沉珂这心里不上不下的，这是什么反应。
“可是空调用不了，晚上会热死的。”
沉珂索性坐在床边，撑着手臂探身去看她，“你知道现在热射病多厉害吗，我看新闻，今年因为热射病去世的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那怎么办呢？”
顾筱之佯装不解。
“……”
看到她强压下的唇角，沉珂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抱住她，狠狠亲她脸颊，她颈侧，“好呀，你逗我是不是？”
顾筱之被亲的痒，笑着推他，要躲。
沉珂哪肯，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吻上去。
好像要把所有无法说出口的话都用这吻诉说。
终于，顾筱之柔软下来，手臂如柔软的藤曼缠绕着他。
有一下没一下捋他的后背。
沉珂心里暖盈盈的。
像回到了大学时光，又比大学时更亲近。
他紧紧抱着她，鼻腔里都是属于她的气息。他恨不得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打上她的印记，他想笑，也想哭。
沉珂等她睡着后侧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她。
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夜色渐深，等身边呼吸平稳后，顾筱之睁开眼。
眼里清明并无困顿。
她摸过手机，打开记时软件，设下一个一百八十的倒计时。
等她放下手机后，看眼沉睡的男人，才转身闭上眼。
身后，男人的睫毛颤了颤。
沉珂一夜未眠，揽着她，一直在琢磨一百八这个数字有什么含义。
她睡前特意设置的，沉珂了解她，这绝不是突然兴起。
临近清晨，沉珂抵不过疲惫，最终沉入梦乡。
梦里有血，有枪，有漫天的粉末，绝望的白墙。
他猛然惊醒，腾地起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目赤红，低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舒缓口气。
下一秒想起她，扭头看到她那边已经空着，探手一摸，床褥已经凉透。
沉珂看眼时间，原来已经十点多。
侧身将手机放回去，才看到手臂上的伤口上有一层暗色，抬起离近一看，是碘伏。
他重新栽到床上，右臂遮住双眼，低低笑了。
眼前一层水汽，他抹开，又抬起手臂看。
他从未觉得碘伏的颜色这样动人。
掀开被子起身，撞翻阳光下悬浮的灰尘。
沉珂心情极好，下床先去洗漱，然后仔细参观这间房子的每一处。
厨房餐桌上有煎好的鸡蛋和倒在杯里的牛奶。
他喟叹，语言如此苍白，无法描述他激昂的心情。
他想出去站在旷野上扬声大喊，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沉珂，又有家了！
坐下，筷子也被好好摆在一旁，他拿起，认真品味这个煎好的鸡蛋。
其实煎鸡蛋能有什么特别呢，无外乎油多油少香不香，可沉珂吃的很认真，每一口都小心咀嚼。
每一口都让他觉得眼睛发烫。
他按住眼尾，吞进最后一口。喉咙的酸涩几乎要溢出，连忙喝口牛奶压下去。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沉珂唾弃自己。
虽然蛋和牛奶，对于沉珂不过是塞牙缝的量，但他心满意足。
也不准备再找别的食物，站起来端起盘子准备
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行字。
【我去上班了。
希望你能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满心喜悦迎来迎头一棒。
沉珂如遭雷击。
玻璃杯坠落，炸成无数碎片奶白色的玻璃花。
他顿在那。
整个世界都静下来，调皮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好似凝固。
他的激昂，满腔热血也被冻住。
半晌，他感受到刺痛，缓慢、卡顿似的低头才看到脚背上绽开的血花。
抽张纸，弯腰按在细碎的伤口上。
“不能把她这弄脏。”
他喃喃低语。
好在伤口很浅，不一会儿就止血。
沉珂看着漫在地上的牛奶和无数碎片，像嘲讽他刚刚醒来时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幸福。
收敛心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知道顾筱之习惯将清洁用具放在阳台，于是将碎玻璃片归拢到一起后，赤脚走向阳台。
一打开阳台门，他又愣住。
猫的东西都在，猫爬架、猫窝，猫喜欢的玩具，都在。
她为什么骗他？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不。
应该说他一直都知道，但此刻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到底在想什么？
律所里。
顾筱之抱着电脑跟梁初蕾走出会议室，刚刚裴正卿又给他们开了个会。
最近会着实有点多。
顾筱之瞥眼梁初蕾的神情，半提的心终于犯下。
虽然她眼睛还有些肿，但情绪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