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偷偷去瞧她, 她面色如常，应该是不记得了。
他松口气，也有点难过。
可他不仅记得, 还有记录。
那间包厢的监控被他要到手里，两年,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每次他挺不住时, 都靠看着视频熬下去。
不知她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想起多少？
“怎么了？”他低声关切且试探。
顾筱之一张脸红了又白，许久后推开他，“没事，睡懵了。”
往后躺到柔软的枕头上，眼神涣散，“我再休息一会儿。”
沉珂颔首：“饭菜还有一会儿才好，等我叫你。”
捻着薄毯盖好，手掌抚过她脸侧，柔声似水，“再睡会儿。”
出去前，转身看着她呆呆的模样，眼底浮起笑意。
回来后看她冷着脸置身事外，好似与周围割裂的模样，他看着很不是滋味，很无力。
现在很好，她身上终于有了活泛新鲜劲。
终于把她养回来一点。
沉珂体贴地关上门。
顾筱之哪睡得着，抻起薄毯遮住脸，樱唇微张无声呐喊。
脑袋塞满了金鱼，甩着尾巴砸的她脑壳痛。
她之前到底做过什么？
重逢来罩在身上冰冷的躯壳裂开缝隙。
一直以来她姿态端地多么高，恨不得站在天边不屑地睥睨他。
因为他们本来说好携手并肩，结果在幸福结局之前他落荒而逃。
可今天才知道她呢，她好像也不是“完美受害者”？
趁醉轻薄了人家，拍拍屁股又走了。
从小柳姿对她教育严格，所以她道德标准还挺高的。
啊，这。
清澈的溪水突然遇见湍急的洪流，遍地黄汤，一片狼藉。
因为梦里的情景大概是真实发生过，而她种种行径又过于狂荡。
再面对沉珂时，一想到她曾经强脱了人衣服，不管不顾拍开他的手解开他腰带，又……
顾筱之难免底气不足，非常想捂脸。
还好沉珂虽唇角噙着笑，但没戳破她。
好脾气伺候她吃饭，夹菜。一如过去。
趁他低头夹菜时，她飞快瞥他一眼，若有所思。
吃过饭，沉珂刷碗时顾筱之准备回隔壁。
沉珂闻声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白色泡沫。看到她要走，先是惊讶，后眸色幽深。
“你给我点时间，我今晚想自己睡。”
虽然没明说，但彼此都之知晓其中含义。
沉珂拿过毛巾，慢条斯理将手擦干净。
“那这回还会跑吗？”
顾筱之气短：“……不会。”
沉珂定定看她。
顾筱之头皮发麻：“明天要去度假村，我能跑去哪里？”
也是。
沉珂点点头：“那明天一起走。”
“你去那边，我当然也去。”
今天沉珂好像变了个人，直白表露自己的想法。
对手突然换了牌路，顾筱之哽住。
她得静一静。
小猫恋恋不舍，在她脚边绕来绕去，尾巴缠她腿。
倒是沉珂目光柔和：“能走吗？我抱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
虽然腿软，但还真不至于走不了。
回房之后，顾筱之一头栽到床上。
听着隔壁小猫还在喵喵叫，大概还在门边，顾筱之拽起被子捂住脸。然后怔忪，才想起来好像之前床单被罩都湿了，他给换了新的，旧床单被罩被他拿到隔壁洗了。
脸颊又染上红，像盛开的芙蓉花。
而肢体僵直，她像被抽干灵魂的木偶。
实在无法面对崭新的自我。
今天下午啼哭尖叫的自己，还有两年前上下其手宛如流氓的自己。
手机震动，是梁初蕾发来微信。
【战况如何？结束了没？】
顾筱之：……
回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梁初蕾立刻来了精神。
【我现在去找你！你吃什么我给你带，烤串还是小龙虾？勇闯天涯还是雪花？】
顾筱之：……小龙虾，不喝酒。
她一时半会都不想喝酒了。
放下手机，已经九点一刻。
今天从中午开始，时针就好像上了弦开始“策马狂奔”。
正想着，隔壁门开了又关上。
她的手机又震动。
这回是沉珂的信息。
【去拿文件，预计一个小时回。】
手指悬在那。
是在跟她报备行程吗？
下条信息又来。
【想吃什么宵夜，回来给你带。】
半晌，顾筱之回了两个字，不用。
她今晚实在不想再面对他。
另一边，梁初蕾刚到家，上楼脱下板的难受的办公套装，换上适合夜色的亮片吊带短裙，踩着高跟鞋着急地下楼。
她刚问顾筱之要不要吃小龙虾是有缘由的。正好晚上家里阿姨做了小龙虾，阿姨手艺一绝，她整盘全端让阿姨帮忙撞进保温饭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