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去瞧瞧那人脸皮有多厚!
苏眠挥手挣开他:“如今我来上任,哪有空带您去见他,一路辛劳,且叫他好好歇一阵儿再说。”
崔毅:……
娘们似的,还歇一阵儿。
他气得坐在一旁直叹气,苏眠小步过去戳了戳他的肩头:“大将军,卑职这会儿该去做什么?”
“你做什……”崔毅抬头瞪他,指着书桌,“给老子磨墨去!”
“磨墨?”
“怎么?你要违抗军令?你若不听那还是尽早离开,本将管不了你这样的手下。”
苏眠:……
只想着她师父会认密信,忘了这里他说了算了。
她咬牙走到书桌边,任命地捏起墨条。
崔毅盯了他一阵儿,偷笑一声大步出了帐子。
他将人拘在身侧就好,管什么狗屁未婚夫婿,见鬼去吧!
夜幕降临,手酸到不行的苏眠耳尖微动,倏地起身朝外走去。
如今夜深整军,定是有异。
崔毅见她出来脸色倒没什么变化,仍低声交代身侧的副将:“左翼只扰,牵制住他部分兵力就好,到了地方见着了信号再打。”
梁副将点头,上下扫了扫崔毅身后的苏眠两眼,大步离去。
“大将军,今夜有战?”
崔毅背着手:“磨你的墨去。”
苏眠失笑:“大将军,您还能让我在这儿磨一年的墨?”
崔毅回头,亦笑:“不遵军令,随时可以离开。”
苏眠:……
她点头,回帐背起包袱便走:“回去成亲。”
崔毅:!
忙伸手将人拉住,崔毅低斥:“发什么疯?”
苏眠轻‘啊’一声,疑惑:“那我留在这儿做什么?不若如了您的意,回去嫁人相夫教子的好,反正都是磨墨,我未来夫婿长得俊,看着他我磨得更快。”
崔毅老脸一黑:“再俊还能有你师兄俊?你师兄文武双全,定比那个什么吃软饭的拿得出手!”
苏眠定定看他几息,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诶,你……”
苏眠顿住脚,一脸认真:“我师兄好,可他也一丝不差,师父你若再这样说他,我会生气,很生气。”
小将军若是自小也被人那样压着,便是他天资再聪颖,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梅颂只凭幼时与师父相处了一阵儿,便教她怎么做才能留下来,洞察人心之力不输旁人分毫。
她像只气鼓鼓的河豚,瞪着崔毅撇嘴:“师父是看不上我,所以才看不上我的人?”
崔毅面色瞬间变了,忙上前几步:“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觉得哪有人配的上你?”
“他就配得上。”
“倒不见得。”
苏眠压低了声音,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平西坡?”
崔毅眼睛微眯,苏眠见状忙道:“分而化之,三日之内,平西坡……”
崔毅伸出指头点了点她,苏眠有眼色的闭嘴。
“哪里偷听来的?”崔毅带她回了营帐,笑道:“倒是看不住你。”
“我连营帐都没出,哪里偷听去?”苏眠眉梢挂着得意,“这是他猜的,我只将地形与兵力大致与他说了些,他便一眼看出要点所在,还说此招最妙。”
“胡闹!我军兵力岂可对旁人道?若是细作……”
“放心,即使我是细作,他也不会是。”
苏眠说罢浅笑凑近:“他是不是极聪明?”
崔毅睇视她:“许是他本就善此道呢?”
“未请名师,甚少读书,不精此道。”
崔毅失笑:“倒爱说笑,这般人物我倒……”
他目光闪烁,随即面上带了一丝怅惘,这般人物他见过一个,端的是天赐灵慧,过目不忘,只是可惜……
“师父想到了谁?”
“你不认得。”
苏眠蹲在他面前:“师兄处正缺军师。若师父想的那个人如今就在眼前,师父可愿用他么?”
小孩子惯是会说笑。
便是知道不可能,崔毅还是顺着她的假设想了起来,若真如此,那栩儿那边定是如虎添翼,可惜。
“不可惜,我未婚夫婿和他一样聪颖。”
崔毅听到苏眠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自觉的说出心声,微微侧身:“无人如他。”
便是只教了他数月,崔毅已能看出一人潜质,天赋是最惹人妒忌的东西,也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东西。
“平西坡一计入不得师父的眼?”苏眠又道,“那再加上黑虎关西的贞兰谷呢?”
贞兰谷艰险,可若能破贞兰,那西夏几乎没有反扑的力气,只是此招险得很。
崔毅与崔栩商议多次,都不敢下决心。
“贞兰谷如何?”
“贞兰谷险,可不破不立,若此招成,西夏万不敢再犯,至于木崖城接壤的南疆,一国成不了气候,师父平西坡这边的钝刀,不磨而利。”
崔毅看着苏眠,发出今日的第三次惋惜。
这般敢闯的性子,可惜竟是个女娃娃。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苏眠眉眼弯弯:“师父,这是他想出来的。”
师徒俩都知晓对方的心思,终究是崔毅忍不住,先问道:“你想给他换仕途?”
苏眠摇头笑:“师父以为我把您当菩萨,搁这儿许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