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笑出声：“那就是骗人了？”
“我捡了一担！他才捡半担！谁知道他那么慢？”
“既有约定便该遵守，否则下回就没有小伙伴和你一起捡柴了。”苏眠揉了揉他的头，“君子立世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孩子瘪着嘴，将手里的银钱攥得极紧。
苏眠掏出一两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开口：“想要吗？”
那孩子眼神发光，抬头看向她。
“既遇上便是缘分，若你自今日起信守承诺，明年今日我还会来此处，这银子到时候便送给你。”
那孩子半信半疑：“你若骗我呢？”
苏眠笑：“君子可不会临时毁约。”
“只有男人才被成为君子，你是个女人……”
苏眠将银子丢进荷包里，笑容浅了些：“君子以品性区分，何关性别？”
“那、那明年你记得来……”
苏眠颔首：“定会赴约。”
黑乎乎的小手这才舍得露出三枚铜钱，递给了一旁的同伴。
二人离开，苏眠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身上马。
梅颂今不赞同道：“何必管这些。”
苏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马鞭，侧头道：“既见着了，岂有不管的道理？”
“明年当真会来？”
“自然。”苏眠点头，“应下的事自要守约，孩子年纪小正是好教的时候，他记着与我的约定，许是能约束自己，一年足够打下根基，若是骗他，定会适得其反。”
她师父教过她，一人形单且微末，可若是人人处事时都能够自省知礼，家国自然可强盛不息，因为大晏不是一人的大晏，而是所有百姓的大晏。
若是自省之余能再影响他人，引人入正途，那便可称得上是大善。
她不欲做大善之人，但若遇上这般事却置之不理，自是对不起师父的教导。
一侧的梅颂今垂眸，苏眠对一切人一切事都太过热心，而未来的六皇子妃，不可以这样。
他攥紧了手里的缰绳，浅声道：“自有父母教他道理。”
苏眠低头：“我只能做这些小事。”
师父说她若为男儿，定是要将她丢到军营里的，可她是女子，上不得战场，空有一腔抱负却报效不了朝廷。
那就像在淮安府时一样好了，遇到不平事站出来说道两句，勉强当做是她的报效。
一时间，只有马蹄砸在地上的‘哒哒’声。
她忽得侧头朝梅颂今问：“殿下觉得男子和女子有何不同？”
梅颂今思索片刻：“都是人罢了。”
苏眠轻笑出声：“只有男子才会这般说。”
被偏爱的人，看不到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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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烽火狼烟
◎招数瞧着眼熟得紧◎
一路南下, 众人走的还是当日回京的路。
唯一不同的是当日是坐马车，如今是策马。
因着梅颂今之前策马的伤没好，原本快马加鞭十来日的行程, 硬是被拖成了慢悠悠的郊游。
苏眠嫌他慢, 便时不时地先行一阵儿，随后再等着他，一路倒也和谐。
梅颂今瞧着她像是出笼的鸟一般就想起当时在淮宁府时, 也不知晓这么个坐不住的性子，当时是怎么装得那般娇弱爱哭的。
约莫半个月左右，一行人又一次来到雷都府。
苏眠像个活跃的山雀儿，开口便滔滔不绝：“淮宁府虽与雷都府接壤，可我爹从不让我跑这么远, 上回都没歇脚好好瞧瞧呢！”
“雷都府往南是淮宁府，淮宁府再往南便是边境的黑虎关了！”苏眠一脸与有荣焉, “镇守黑虎关的崔小将军殿下可听说过？我师父说他十四岁上战场，当年东羽弹丸之地也敢扰我大晏边境，崔小将军一个稚儿就将他们赶了回去，可惜当年我还小，不然便是偷着也要跑去瞧瞧的！”
梅颂今跟在她身后沉默, 崔栩，他自是知晓的。
他父皇还未登基时对他也是颇多期许，曾亲去秦府请崔栩之父崔大将军来教授他武艺。
只是学了不到一年, 皇伯父驾崩，父皇继位, 那之后他连上书房都进不得, 学武艺更是痴心妄想。
梅颂今细细回忆, 崔栩是要大他几岁的, 他刚开始扎马步时崔栩便已能箭射铜钱了。
崔栩十四岁一战成名，他却是……
看着苏眠眼角眉梢的崇拜，他垂睫低应了一声：“听说过。”
苏眠没察觉不对，狠狠点头：“崔小将军真乃吾辈楷模！若大晏人个个如他一般，莫说小小东羽，便是西夏与南疆联手也伤不了我大晏半分！”
梅颂今侧头静静看向她，眸底挂着一丝失落。
崔栩少年成名，容貌俊美一身武艺，家世亦不俗，自是值得人人仰慕的。
他可耻的想，好在苏眠不会去边关，既然她在自己身边，那……
“狼烟？！”
苏眠惊呼出声，脸上的喜悦瞬间僵住，眉头紧紧蹙起，似是不敢相信地喃喃：“是黑虎关的方向……”
黑虎关加上它东西各三城一共七座城池，如七星连珠般守在大晏西南边关，那是他们大晏所有人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
狼烟，那是城将破时才能点的，意为需要其他城池前来救援，最重要的是提醒后方城池百姓先行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