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策马离开的是时候正巧夕阳西下，血色艳阳从侧边照到她脸上，将她的大红骑装衬得更加耀眼。
不, 还是她的笑更耀眼，梅颂今想。
他抬手轻摆了两下，嘴角的笑温润清浅：“去吧。”
苏眠往日随意束起来的发丝被梳成了男子样式, 原本细长的柳叶眉也着意画粗了些，并不突兀, 倒是更显英气。
她拱手：“殿下早日回京。”
梅颂今颔首：“好。”
苏眠闻言眼睛笑得弯起来, 像是天边那轮有些迫不及待想升起来的月牙。
血色残阳, 马蹄南去, 带走的那缕缕牵挂皆化作前进的力量。
唯有目送之人被困原地，脚腕是无形的枷锁，前进不得。
直至夕阳西下，那马上的人影已完全不见，梅颂今还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殿下，苏姑娘已走远了。”
过了好久亦白才听到梅颂今低低‘嗯’了一声，只是人却没动。
眼瞧着要关城门，亦白又催促：“殿下，该回了。”
不知想到什么，梅颂今眼眸浅浅弯了一瞬：“莫叫亦风露了行踪，否则被她发现，怕是要将人赶回来的。”
亦白微微蹙眉。
殿下本不该吩咐亦风跟着，便是认得亦风的人不多，可万一被人瞧到认出来，为难的还是殿下。
似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梅颂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参战事，只护着她，无碍。”
*
感受到主人的迫切，凌云铆足了劲跑。
苏眠离黑虎关每近一步眉头便更紧些，狼烟燃起大半天，不知情况如何。
“眠姐！”
后方突然想起一声呼喊，苏眠稍稍回头，而后立马勒紧了缰绳。
林盛昆追上她咧着嘴笑：“眠姐！等等我！”
未等苏眠开口，林盛昆便忙开口：“你让我爹给你造户籍我便猜到你要干什么，不许赶我回去，我要与你一起！”
苏眠顿了片刻：“你爹知晓么？”
林盛昆忙点头：“知道知道。”
苏眠眼里划过笑意：“走！”
一道影子变成了两道，前路终是不孤寂的。
两人未到黑虎关，便看到路边有征兵的队伍。
负责征兵的人多是受伤的兵士，皆是前线退下来的，趁着养伤之际换下健康健全的兵士。
虽然受伤或身残，可仍旧训练有素。
参军之人不算多，两人翻身下马去排队时前方不过两三个人。
苏眠推着林盛昆：“你站我身后。”
她的户籍半真半假，只是性别被改成了男子，可难保不被发现，若是她入伍不成，怎能让林盛昆一人上战场。
前方那人被记了名儿，下一个就是苏眠。
“苏困，淮宁府人？”
她清清嗓子压低嗓音：“是。”
开口之人头上裹着纱布，闻言抬头看了看苏眠蹙眉：“瘦……”
“咳咳……”
他身侧一人断他的话，朝着苏眠点头：“年岁。”
“十七。”
那人匆匆给她的户籍印了个戳，摆手：“先去一侧等着。”
苏眠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询问便瞧见那两人一脸满意地盯着林盛昆看：“几岁？”
“十六。”
“小了些，不过小伙子很壮实！”
林盛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咧着嘴笑。
户籍上盖了个戳，那人朝他笑：“你随我来。”
苏眠见状也要跟上去。
那人抬手拦住她：“你且稍等。”
苏眠：？
一侧的林盛昆忙道：“我们一起的。”
那人朝两人看了一圈，皱眉：“那且都随我来。”
苏眠回过味来，想必是嫌她瘦弱，没太瞧得上……
她想着低头笑了笑，瞧不瞧得上，能进军营就成！
等到了后方营帐，那人点了几个人朝着穿盔甲的人道：“瞧着都是底子不错的。”
穿盔甲的人点头，没说话，直接将人带走。
独独被剩下的苏眠：？
“大人，我呢？”
那人眯着眼朝她笑了笑：“莫急。”
话音落地便见一人小跑过来：“贾大人，可招到人了？”
贾益将苏眠朝前推了推：“这个。”
那人忙问苏眠：“可会做饭？”
苏眠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还是如实点头：“会。”
“那就好！快随我回去，前头正缺人。”
他一凑近苏眠便闻到一股油烟味儿，忙开口问：“不知是去做什么……”
“做饭！”
苏眠：！
她忙朝着带他来的人拱手：“大人！我要上阵杀敌！”
一言既出，两人都有些沉默。
火头军的头头愣了片刻笑出声：“你这小身板，能拿得动刀吗？”
苏眠眉头一挑：“当然能！”
贾益拍拍她的肩头：“入了军营就得服从军令。”
苏眠喉头一哽：“我……”
“走吧。”
王一刀拽着她的衣袖往回头：“这会儿营房里头正忙着呢，不能耽误。”
苏眠忙问：“营房在何处？”
“自然是在关内。”
苏眠忙又问贾益：“那我弟弟……”
“自是要检查一番，训练一阵儿才可去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