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汾阳王的目的是什么?
谋逆,若是想做皇帝,为何先帝驾崩时又躲得远远的?
她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大多都是她师父当故事讲给她听,先帝驾崩之事她多少也了解一些。
听师父说,当年也是有人支持汾阳王登基的。
她抬手揉了揉脑袋,一脸烦躁。
如今西夏南疆才安分了多久,竟又有了内乱。
虽然她日日嚷着要去杀敌,可如今战起,她又盼着无战,当真是矛盾!
崔栩坐在书桌后看着营帐上倒映出来的影子,皱眉:“蹲外头做什么,进来!”
苏眠左右看了看,看着守卫大哥又指指自己。
守卫点头,抬手提她撩开帐帘。
崔栩见她扭扭捏捏地站在帐门口便气不打一处来,老头子收了徒弟便该好好教,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过来,看这个。”
苏眠见崔栩指着舆图对自己说话,忙跑过去:“看哪?”
紧皱的眉心松了松,崔栩点着一处开口:“午后大军出发,你随我一道先去此处,而后你便在这儿等着不许乱跑,先熟悉一下地形。”
他爹说苏困贼得很,一不小心便能跑丢,此行去处地形复杂,且叫他自己记清楚,省得困在山里饿死!
苏眠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不是多勒山么……”
“多勒山?!”
她险些惊掉下巴,忙俯身细细去看。
崔栩疑惑:“你认得?”
苏眠仔细看了一遍,指着多勒山周围标记的地点不答反问:“这些,都是我军落脚之处?”
崔栩颔首。
苏眠沉默,从怀里也掏出一副舆图,展开仔细看去,比着崔栩那张绘的地域小了些,可细节却更清晰。
“这里。”苏眠指着一处山坳,抬头看向崔栩,“你那图里为何没有标注?”
两军交战,地形勘测尤为重要,一处对不上就可能损失惨重。
崔小将军乃黑虎关守将,他的舆图怎会有差错?
崔栩声音沉静:“你的舆图哪来的?可能保证无误?”
“有误啊。”苏眠眨眼,“我师父给我的,可是我去过多勒山,发觉图上不对才改的。”
当日在多勒山时,她曾拿着三皇子的玉佩去找知州大人借兵,路过几处和舆图不对的地方,便顺手改了。
崔栩拿过她的舆图两相对照,面色微紧。
是不同的。
他这舆图乃是最新绘制的,不过里面而已,仅是多勒山周边便有三处不符。
苏困这图即是父亲给他的,那与自己的本该一致才对。
“这三处。”崔栩点了几下,“你都去过?”
“去过。”
“呵。”崔栩低呵出声,“倒是……意外之喜。”
军中绘图者皆记在册,那做鬼之人一目了然。
真是稀奇,他麾下竟还有细作。
侧头看向苏眠,崔栩眼眸掠过一丝笑,抬手拍了下她的头:“此事不要对旁人说,事成之后给你记功。”
苏眠眉梢轻挑,凑近了些:“有鬼?”
“你又知道了?”
“您这样说,肯定有不对!”
崔栩轻笑:“小聪明是有一些,只是出军营后不得自作主张,切记要跟紧我。”
“是!”
苏眠眨眨眼又问:“汾阳王既然已到淮宁府,咱们为何要去多勒山?”
崔栩但笑不语。
指尖在淮宁府与多勒山之间某地点了点,随后低头观察她的反应。
苏眠喃喃自语:“可是雷家军并不在雷都府……”
话未说完,她倏地抬头看向崔栩:“诱敌深入!”
崔栩心下满意了些,脑筋转的不算慢,既如此,他或许可以替他爹多教些东西。
苏眠眼睛都亮了起来,咧着嘴直笑:“那咱们岂不是去做戏的?”
既有雷家军在,想必黑虎关大军此去只是障眼法,意在让汾阳王放下防备直奔京城。
那此前六城齐燃狼烟也有了说法,是想迷惑汾阳王边关危急,崔栩便是分身去打他,也是小拨营队,伤不到他什么。
崔栩看她得意的样子轻哼一声:“自大,只能看这么远?”
苏眠闻言便晓得崔栩定还另有所图,只是……她再猜不出来了。
猜到便得意洋洋,猜不到便垂头丧气,小孩子脾性。
崔栩没忍住抿唇笑了笑,低声道:“能想到这儿已是不易,等此行归来我多与你讲些,你便能想到了。”
说罢仿若不在意般又道:“你那个什么师父,想必是个半吊子,教不好徒弟的,回头你有不懂的来问我就是。”
苏眠脖子一梗:“胡说!我师父可厉害了!”
“哦?”崔栩顺手将苏眠的那张舆图也收进怀里,“那怎么将你教的这般笨?”
“小将军方才还说我有小聪明呢……”
“嗤——”
小聪明,那是夸人的话么就敢拿出来说?
没听到崔栩的下文,苏眠倒也不在意,低头去看书桌,不由愣住。
“我的舆图呢?”
崔栩一本正经:“没规矩,昨夜教过你要自称属下。”
苏眠顿了顿,抿唇:“小将军,属下的舆图呢?”
崔栩:“什么小将军?昨日也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