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云一愣。
又听她道：“昨夜我问你是不是喜欢陈芳儿，你不回答，我问你半个时辰，你也不回答......”
“虽然你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嗯。但你就是从来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楚辞云脸颊微热。
为人处世向来圆滑的郎君面对这样一个耿直娘子，头一次遭了滑铁卢。
他轻声：“那你要我如何回答你那些问题。你问我喜不喜欢陈芳儿时刚好在强迫我，我自然不愿意回答。你问我半个时辰的事......我，这你让我如何回答？”
他声音窘迫，面色亦窘迫。
只是窘迫在他脸上却呈现出另一番可爱的样子。
宋清野微微笑，“那这次呢？你在想什么？”
宋清野不等他开口，直接接话：“你在试探我。试探我想不想有与你的孩子。”
“你希望我想。”
她轻蔑勾唇，抬眸惬意，“楚辞云，我真觉得你这种说话别扭劲听起来挺难受的。”
“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我最讨厌这般性子别扭、肠子弯弯绕绕的人。谁知道你在背后又算计着什么呢。是不是背地里又打算着什么时候再给我一刀？”
楚辞云脸色一僵，按理说，一个人总是在他心口刺刀，久而久之他也应该神经钝化，慢慢无所谓了。
可胸腔某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感，正正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一直一直在让自己适应她的伤害，可不过是自欺欺人。
伤害已经造成，留下一个个不会消失的深坑，哪怕他往里面倒了沙子填补，也无法让那不平消失，反而伤害越积越多，他只会在某一刻、某一瞬间崩溃。
他一目不错地死死盯着她。
宋清野就喜欢时不时在他心上剜两刀子，看着楚辞云骤然惨淡下去的神色，她心里才产生了那种痛且快意的刺激。
宋清野笑了笑，对她来说，这种折磨才最有趣。
看着她毫不在意的微笑，楚辞云忽而明白了什么。
他的心脏，那只无形的手，正在急忙对那处不断流泻的心力缝缝补补。
呼吸又呼吸，良久，楚辞云方抬眸看向她，神色淡且静，他道：“你错了，”
“我不是在试探你想不想与我有孩子，我只是在试探你。”
“试探你对我的感情。”
他所有的处心积虑，所有的试探，都只是想探究她的感情。
到了她口中，竟变得如此不堪。
他的自尊几次三番摔在地上，楚辞云快要丧失爱她的勇气。
缝补不来了。自欺欺人也没用。
按照以往的情况，她说出这些伤人的话时，楚辞云会用一种卑微、委婉的言辞挽回，挽回自己的尊严，劝说她不要这般想他。可是今日。
经过那么多伤害之后，楚辞云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无论他怎么对她好，对她忍让，对她偏爱，宋清野都不会喜欢他。
他看着她又静一会，身体轻颤，收纂了掌心，楚辞云垂眸笑了笑：“是我错了。实在不该让一个本没有心的人长心。”
他复看向她，薄唇不自主地在颤，眼中所藏是望不到底的心碎。
他声音很低，虚无缥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得不到的永远都得不到。
爱而不得，恭喜她报复成功。
“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纪堇一，我知道了。”他的手不住颤抖。
“你走吧。”
第88章
像宋清野这般不懂爱的人, 自是不能理解楚辞云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堆与她诀别的话。
她以为他会像以往那般说些好听的话哄她，两人就又可以相安无事，毕竟他爱她呀不是吗。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可怜她不知道爱也是有底线、要自尊、要勇气的。
毕竟她从没有爱过谁。
她觉得自己给楚辞云带来的伤害顶多是让他难受。
谁的心不是千疮百孔, 宋清野早就没有心了。
她甚至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宋清野端起药碗，一边抿了口难喝的药汁儿，一边细细观察他的神情, 她忽问：“你不喜欢我了？”
楚辞云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他站起身，走出几步, 朝外喊：“慕风，送客！”
宋清野不急不慌地眨了眨眸，喝完药汁儿。
慕风听到郎君呼唤进来, 看了眼自家郎君, 发现他刚才还春光红润的脸色现在已是一片惨白。他大胆猜测，定是宋清野又惹自家郎君不高兴了。
但这场面局势也不是他能插手的，慕风只按照自家郎君的吩咐做，朝仍在椅子上坐得八风不动的宋清野做出请的手势，“宋娘子, 请吧。”
宋清野起身看向楚辞云。她仍是不解。
却见他正侧身故意不与她对视，执意要请她出去的模样很是清冷绝情。
说不爱就不爱了。说决绝就要决绝。
宋清野心想，呵, 他的爱也不过如此。反正她也不想要这份爱，没有就没有呗。她在意什么？
宋清野侧过脸，与他作对一般也不看他。
她朝旁边摆着一副恭敬模样要请她出去的慕风看去，哼了一声, 便头也不回地拧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