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野眸色一沉。
她抓过旁边的酒壶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掉从唇角流出的酒液，她屈指敲了敲墙，道：“你听。”
酒液从她唇边滑过下巴，经过雪白的颈，沾湿衣领。
楚辞云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目光落在自己松散的衣袍上，又撩起衣袖将衣袍捋紧。
他一边听着宋清野要他听的。
这间屋子的布置有些暧昧。鸳鸯丝被，珍珠帘幕，红墙灯暖，香气幽幽。
墙是木制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
起初听到稀稀索索的撞击木板的声音，而后女子妩媚的叫喊声逐渐清晰。
楚辞云俊脸一僵，神色复杂地看向正无所事事饮酒的娘子，“这是哪？”
宋清野抬眼，朝他弯眸，起身爬到他面前，酒气都喷在他脸上，“郎君不是说我出身青楼吗？这里自然是青楼呀。”
楚辞云没有退，直直迎上她不走心的笑眼，她身上的热会传染般，楚辞云感觉到来自四肢百骸的汹涌热意。
他尽力保持着气息稳定，桃花眼依旧如往日温润，“你知道我是骗人的。”
宋清野哦了一声，“你惯会骗人。”
楚辞云气息乱了瞬，他抿唇不言。
两人默默不言地对视着，隔壁的欢好声再次清晰起来。
不知听到什么，宋清野扬了扬眉。
她一直弯腰未动，姿势久便累了。而楚辞云眼神开始闪躲，白皙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粉色，宋清野勾了勾唇，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
她低头，蹭着他的唇，声音带着诱惑：“假戏真做？”
而宋清野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楚辞云一动唇，她就张齿含了进去。
楚辞云脑中的雷再次炸开，她舔他，咬他，将舌头探进来，他被她吻得头皮发麻，双手忍不住想去抱她，却在有动作的瞬间楚辞云立刻清醒，他控制住自己，庆幸没有失去理智，他手上使了劲地将身上人扯开，从床上下来。
他退远了她，才温声斥道：“你将我带到这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宋清野觉得好笑：“来青楼还和你诗情画意呢。”
楚辞云咬了咬唇肉，“为什么来青楼？”
宋清野换了个姿势撑身坐着，声音懒散：“当然是想和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辞云截断，他语气咄咄逼人：“为什么想？”
宋清野皱了皱眉：“想睡你需要理由吗？”
楚辞云：“……”
他默了瞬，淡声：“可那日你分明不想理我。”他语气中似乎还有些委屈。
宋清野挑眉，这是，同意给她睡的意思？
楚辞云迎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却安静地等她回答。
宋清野赤足下地，一边想他的问题一边逼近他，答道：“不想理你和想睡你有冲突吗？”
“我讨厌你，但是喜欢你的脸，你的身体，有问题吗？”
不知她说到哪句话时，楚辞云脑子里的弦咔嚓一下崩了，如浸了水的绵一般沉重的压抑感蓦地沉进他心脏，让他大脑许久都凑不出一句话来。
他略微失神地看着宋清野走近，听她嬉笑着自问自答：“有问题啊。有没有能力睡到你可是个大问题呢。可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嘛。你看你现在不就被我抓了吗？”
她天真又无畏。
楚辞云强逼着自己回神，垂眸不再看她，低声缓慢道：“有问题的，我不知道你把这种事当成什么，许是刺激的游戏，又或是从未尝试过的新奇事物，但纪堇一，你得知道这种事对你是不友好的。不管是对什么人你都不能儿戏。”
宋清野看着面前冷静又平和、认真劝诫她的青年，突然勾唇讽笑，“你真是时时刻刻都要端着正人君子的形象。”
“假意惺惺。”
楚辞云抬眸，眼中突然就蒙了一层水雾，他音量高了点，还带颤地：“我假惺惺？纪堇一，若是无媒苟合，没了清白、有了身孕，你看世人哪一点是偏向女子的？我如何说假？”
宋清野神色冷下，她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
但楚辞云的话无疑在打她的脸。让她觉得自己粗鄙直接，美色熏心。
可她偏偏不想让他在话头上赢了自己，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假意惺惺。
安静了一瞬后，宋清野眸光一亮，她抬手勾着他下巴，淡淡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多前，你在郡主府狱中说的话？”
楚辞云眸色微变。
“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恨不得与我划清界限的样子？”
楚辞云握紧拳头。
“你当时那般冷漠，现在又装作这般为我着想的样子，如何不假意惺惺？”
楚辞云对上她偏执的眼神，突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他就是一个虚假的人。
他得做一个虚假的人。
他右臂又开始流血，尽力甩开她的束缚，一步步往门的方向后退去，他转移着她的注意：“你为何要帮北疆人？”
宋清野没有出声，他退一步，她就进一步。
直到楚辞云退到门边，推开木阀要出去——
“砰”一声，宋清野长臂一展，便强硬地将门板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