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巷子行驶,扬其一片尘土,车帘厚重,行驶间也不见摆动,让人无法窥见车内情形。
车中坐着两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显得车内有些局促。
秦溯元一手支着脑袋,盯着身旁的人似笑非笑道:“大哥不在家温书,这么晚了要去何处啊?”
秦溯寒淡淡道:“自然是有要事。”
秦溯元眉毛一扬,调侃道:“为何不坐府里的马车,莫不是去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这辆马车是他私订的,为了隐藏身份,没有刻上秦府的印记。
秦溯元抬眸,有些无奈:“那把流光剑归你了,闭嘴。”
秦溯元眸光一亮,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自觉比了个封口的手势。
他早就眼馋大哥新得的宝剑了,那日砚书抱着盒子躲躲闪闪,硬是不让他看上一眼,好几天都避着他。若不是他悄悄溜进大哥书房,还不知道大哥竟藏了这么一件宝物。
大哥不懂武功,如此宝物摆在书房吃灰,实在暴殄天物。
望着弟弟满脸欢喜的模样,秦溯寒勾了勾唇角。
马车刚驶进安宁巷便被叫停了,秦溯元嚷嚷着要下车买一把剑鞘,因他有功夫在身,等闲人近不了身,秦溯寒便由着他去了。
秦溯寒撩开车帘,薄唇轻抿。月光穿过缝隙,映照在男子俊美的侧脸上,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光线昏暗,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砚书觉得公子这样子分明是要发作了。
秦溯寒在心里掐算了下,快到酉时,冷然道:“去看看秦溯元回来没有。”
砚书有些头疼,二公子说风就是雨,非要嚷嚷着去铁铺选一把剑鞘,让大公子在此等了许久。留下一句“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公子最不喜等人,未免被殃及池鱼,他决定快去快回。
暗夜降至,华灯初上。
出了巷,远远地望见路边俱是贩卖的小摊,灯火照亮了整条街道,路上女子皆与男子一般出行,并不佩戴帷帽。如此看来,穿男装倒是多此一举。
系统对此次任务只提供了三个字的线索。
千芳阁。
宋亭晚踱步到一处首饰摊,拾起一只银簪,簪身约一掌,尾部尖细,举在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小贩见这公子穿的虽是粗布,但面皮白嫩,一双手比姑娘家的还要纤细,疑心是哪家的公子,殷勤地凑上前去,搓搓手道:“公子真是行家,此簪是新到的货,最是配我们临州的小娘子。”
宋亭晚挑眉,拉开一点距离:“与银阑楼相比如何?”
小贩挠挠头,讪讪道:“公子说笑了,小本生意怎么比得上临州第一楼。”
宋亭晚将簪子放下,转过去与他对视。
“我初到本地不久,对道路不甚熟悉,请问千芳阁怎么走?”
“这个嘛......”
宋亭晚不动声色地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好说好说,公子您顺着这条街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穿过安宁巷便到了。”小贩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一口牙又白又亮,“不过公子这番行头怕是进不去。”
“此话怎讲?”宋亭晚一脸困惑。
“千芳阁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贵,普通人须得提前三日预约,只有高门子弟不需要预约。”
宋亭晚扶额,怎么还是会员制的,早知道就直接偷男主一套衣裳了。
临走时在小贩的强烈坚持下宋亭晚收下了银簪,说是没有白赚钱的道理,便随手插进发中。颠了颠钱袋,去成衣店买一套是不可能了。一路上留意着,并未遇到贵族子弟,有钱人都不逛街的吗?
路过到巷口时,一玄衣男子迎面而来,背上一把长剑,步伐飞快,两人对视一眼便擦肩而过了。
看打扮,倒像个侍卫,还是有钱人家的侍卫。
宋亭晚顿了顿,前方墙角阴影处竟停了辆马车,车身造型简单,并无装饰。思及刚才遇见的人,心里有了底。
深黑车帘厚重,风吹不动,将马车与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车内昏暗,视线不佳。秦溯寒逐渐有些困意,修长的手指抚在眉间,闭目假寐。
车帘微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宋亭晚指尖发力,拨开一道缝隙,毫不犹豫跻身入内。
秦溯寒耳朵微动,车内空气搅动,尚未反应过来便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脊背抵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车身摇晃,一只手迅速缠到腰上,颈侧传来刺痛。
宋亭晚下巴支在他肩膀上,鼻尖触到一缕发丝,一股微苦的清香传入鼻中,让人想起随风摇晃的竹林。
“别动,在下不会伤你性命,借一样东西便走。”宋亭晚抬起下巴,压低声音道。
秦溯寒动弹不得,身体紧绷,感受到胸前绵软,耳尖有些发烫。
巷口距此五十米的距离,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此人武功应不在砚书之下。秦溯寒声音平稳,“姑娘要借何物?”
这么快便猜出她是女子,宋亭晚觉得无趣。
“你的衣裳。”宋亭晚恢复原有嗓音,缓缓转动手中银簪。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侧,秦溯寒脖间吃痛,昂首咬牙道:“可以。”
“脱吧。”
“这......于礼不合。”
宋亭晚嗤笑一声,手上力道加重,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颗颗血珠顺着纤长的脖子流动,衣领沾上点点猩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