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盯着一个地方不动,话也不说,梁姗好奇的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她也被吓了一跳。沈卿译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她呆呆地眨着眼睛,也没敢说话。
沈卿译放下翘起的右腿,挑眉,语调有些散漫,却听着凶狠:“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
“我们没有说什么。”梁姗咽了咽口水,艰难出声。
晏修赞同:“是啊沈先生,我们真的没有……”
沈卿译舌头顶了下牙槽,嗤笑一声,狠狠地剜了晏修一眼,又看向梁姗:“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梁姗双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沈卿译瞥了眼他身边的座位,淡声道:“坐下。”
她腿一软,真坐下了。
“你,”他抬手指指晏修,扬眉:“滚一边。”
晏修听话的滚了。
肩上搭上一只手臂,那手握着她肩,微一用力,将她带向男人怀里。
梁姗求生欲爆满:“沈先生,我们刚才不是故意要……”
“你叫我什么?”沈卿译按住她侧脸,把她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梁姗:?
可她都这样叫了好多次了啊。
难道……沈卿译喜欢……
梁姗咬咬唇,心里也羞耻这个称呼,却还是喊出来:“沈公主。”
沈卿译:……
算了。
沈卿译换了个话题,说:“沈钱……我养父,我养父对我并不好,你知道的。”他垂眸看梁姗。
梁姗不敢动弹,保持着这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应道:“嗯。”
“他经常打我,我后背那么多伤,大部分都是他打的。”沈卿译讥讽弯唇,放柔声音,问:“三三,我说我该不该打回去?”
梁姗抿起唇。
她心想,你可以打回去,可你不能把人家尸体的手喂狗。
“那么多伤啊,好难看的。这么多年了都没消,当时我好疼,好多次,我趴在门边,从门缝往外看,都没人救我。我以为我要死了。”沈卿译的手伸进她围巾,贴着她脖子取暖,“你也见过的,他每次打我,都像要把我打死。”
他手指很冷,梁姗被冰的缩了缩脖子,可脑袋被沈卿译环住,根本动不了。她推他手,气道:“你不要这样!”
沈卿译一笑,不理,整个手掌都贴着她肌肤:“我从来没有打过他,一次都没有,也没想过要害他。他喜欢打牌,打输了没钱还,债主上门来,把家里掘地三尺都挖不出一毛钱,挨打的还是我。”
从他话语中能听出对养父的怨恨,这样凄惨的童年少年时期。
他说:“三三,我不过是砍了他一只手而已,又没有杀了他,要他的命,你怕什么?”
梁姗跟他说不清楚,他也不能理解。她只是说:“怕你。”
沈卿译似乎是气恼了,手从围巾里抽出来,按在她头顶,一下一下的把她头发揉乱,气笑了:“我是打过你还是饿过你,你这么怕我?”
他跟她说话,声音大点都不敢。
他笑道:“最穷的时候,你要吃肉我也没不给吧?”
跟他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梁姗控诉说:“你把我关起来。”
“吓唬你的。”沈卿译耐心极好的把她头发一缕一缕理好,“我怕你离开,叫你长个教训。”
这句‘叫你长个教训’,简直就没把她当人,像是主人训练小宠物。
她不信。
“你这次告我,我的律师让我不用理会,他还说你蠢。我本来觉得他说错了,还很生气,现在想想,他说的也不错。”他食指点点梁姗脑门,似嗔却又似宠溺。
“如果你想置我于死地,我不会反抗,甚至如果你想我死,我还会亲手把命送给你。”沈卿译说:“你偏偏不知道,简直蠢死了。”
梁姗想起年少时沈卿译说,没钱也没关系,他可以捡垃圾搬砖,赚钱养她一辈子。
她低垂眼眸,没有答话。
听了沈卿译说的,似乎他把养父尸体的手喂狗,也并非十恶不赦。毕竟他养父每次都把他往里死打。
“可是,梁姗,”他吻她耳垂,低哑磁性的声音说:“我更想你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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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最终采取了沈卿译自己的建议,对他进行拘留三天,罚款三百元的惩罚。
和晏修从法院出来,梁姗低头看地上的雪,头一次生出一些茫然。
她坚信了十年的东西,或许是错的。
晏修问:“梁姗,你跟那个沈先生,到底什么关系?他真喜欢你?”
“我不知道。”梁姗把围巾拉紧了一些,闷声说:“他有点奇怪。”
“哪儿奇怪了?”
总是动不动说死。就像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梁姗往前走了几步,转身,问:“晏修,如果七水爱上别人了,你会怎么办?”
这话换一个人问晏修能把人家打的半残,然而换成是梁姗,他知道梁姗只是打个比方,于是说:“我祝福她,获得幸福。”
梁姗惊讶:“为什么?”
晏修好笑:“首先,七水不会喜欢别人,我陪她长大,还有比我更合适她的人?其次,如果七水真喜欢别人了,那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最后,我爱她,不管她怎么样,我都希望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