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根拔起一根草,做成环,执起梁姗右手,戴进她无名指中。
草有些凉,梁姗缩了缩手指。
沈卿译说:“我有一个星期没抽烟了。”
梁姗惊讶。说这个干什么?
“我说戒烟,是认真的。在看守所,别人都抽,我没抽。梁姗,我骗过你很多次,可有一句话我从来没骗过你。我真心爱你。”沈卿译低头,唇贴在她手背,轻轻的一个吻。
他说:“别人信神佛,我信你。”
“一辈子都信你。”
梁姗感受着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蜷了蜷右手无名指,咳嗽了下,清清嗓子:“好吧。我相信你。”
沈卿译抬眸,眼睛里有喜悦的光。
“不过……我就相信这一次,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再也不信你了。”梁姗鼓着半边脸颊,微微抬起下巴,笑了,比他还着急:“那你家里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同意啊。他们都很喜欢你。”沈卿译面不改色。
梁姗有些好奇:“你在沈家,过得好吗?”
或者说,她是想问,这十年,你过得好吗?
沈卿译想了一下,弯了弯唇,他看了一眼天空,侧脸被不甚明亮的日光切割,鼻翼投下浅浅的阴影。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淡而温暖。
他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他们都不太喜欢我,我一直都很想你。有时候也恨你,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肯喜欢我一点。”
梁姗抓紧他半个手掌,低下头:“抱歉。”
沈卿译捧住她脸,声音温和像三四月的春风,“我以前怨恨,可现在觉得——”
他低头,两人唇瓣相贴。
梁姗心跳慢慢的加快,耳畔有微微的风吹过,沈卿译说:“甘之如饴。”
——
十年前,他们初相识,他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这种爱,疯狂偏执,历经十年,未曾褪色。
而在十年后,她主动走向他。
——
梁姗十六岁的时候,有个少年用单薄的身躯护在她身前,对她说——
我捡垃圾养你啊。
那时少年浑身脏污,却将心尖上最炽热,最干净的那一块地方,毫无保留的献给她。
那是年少最赤诚疯狂的爱。
【正文完】
第85章 醋缸
一个缱绻又绵长的吻。
这次沈卿译没咬她, 梁姗舒了一口气,分开的时候,她锤了一下沈卿译的肩, 轻声骂了句:“骗人精。”
沈卿译眉眼稍抬,神色无辜:“小宝贝, 你讲点道理,我这次可没骗你。”
他一喊小宝贝, 梁姗就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说话。还有很久之久, 无理取闹的骂沈卿译的那次。
“沈卿译,那个……”她拨着手上的那个草环,有些心虚的问:“我失忆的时候, 很讨人厌吧?”
也不是讨厌,就是有点熊孩子。
沈卿译嘴角往上扬,眼眸深邃又迷人:“你说我是老男人。我哪里老了?人家不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我三十都没。”
她自己马上也二十七了!
梁姗没脸,只觉得自己之前好搞笑。沈卿译固然没那么好,却也没她想的那么坏。
他不会杀了她, 更从没想禁锢她,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可他也是众多追求者中最疯狂的一个吧。
“不老, 还很年轻。”梁姗指指他眼睛,“就是, 熬夜太多了,黑眼圈挺重,有点影响美观。”
“我有一段时间经常失眠,睡不着,怎么睡也睡不着。”沈卿译眉眼低垂,唇角也往下压了压, 像在抱怨。
跟小朋友一本正经又稚气的找家长告状似的。
梁姗笑问,“还真是想我想的?”
“多半是。我睡不着的时候都要气死了,总在想,我到底哪里不好,梁小姗为什么不喜欢我。后来又会想,你会不会过得不好,会不会后悔想要来找我。”沈卿译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她的脸,惩罚似的。
梁姗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心口像被人扯了一下,有种密密麻麻的痛。
沈卿译反而笑了,“可你没有找过我,一次也没有。我就又想,你会不会喜欢了别人,会不会已经嫁给别人做妻子。那个人对你好不好?你会不会也像对我一样,在他抽烟的时候凶他,在他饿的时候为他下一碗面,给他补衣服。”
梁姗低下头去,眼睛里涌上涩意,她眨了眨眼睫,盯着一株绿色的草。喉间也干涩,说不出话来。
她哪里知道,沈卿译爱的这么苦。
“你还会给他生个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又或是一家四口,过的甜甜蜜蜜。”沈卿译笑意更浓,一双狭长眼睛也弯了起来,自嘲道:“而我只是一个笑话。”
他说:“你知道笑话吗?就是别人听了只觉得荒唐好笑,甚至还有人会觉得傻。我一辈子自私小气,刻薄待人,我真想不到,我会那么的放不下你。后来就吃药,安眠药那东西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伤脑子。”
梁姗听不下去了,他每说一句话,就像是拿着一把刀,活生生的从她心口上剜去一块肉。
他以前递刀给她,叫她杀了他。
彼时她只觉得这人神经病,或许已经疯的无可救药,此刻却陡然明了。或许对他而言,失去她,不如死了算了。
她倾身,把脑袋砸到他心口,猛地抱住了他,带着哭腔道:“沈卿译,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