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个火钳,价值十块钱。
比那两个混混要的二十块钱,足足少了一半。
回家的路上,为了验证一件事,梁姗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沈卿译眼眸瞥她,又淡淡的转回视线。神色却已没那么冷漠。
梁姗去拉他拿着火钳的手:“你说嘛。”
沈卿译脚步一滞,手握得更紧了,语气生硬:“走开。”
“?”梁姗说:“那你叫我名字,你叫我了,我才走开。”
沈卿译抬了抬手,似乎想打她,梁姗脖子一缩,沈卿译神色也松了一下,他说:“梁姗。”
声音不大好听,是那种长久不说话,一开口就带有的沙哑。
路边的梨花已经掉完,梨树长出新叶。
梁姗应了一声,走远了一些。跟他隔了有两米远。
她心想,沈卿译果然平翘舌不分,鼻音边音也分不清楚。所以,说起话来,就很软,有点嗲嗲的台湾腔。
沈卿译没有再和她说话,快步走回家,背起那个垃圾袋,又出去了。手上还拿着那个火钳。
梁姗在窗口捧着下巴,望着沈卿译的背影。
突然喊了一声:“沈卿译哥哥!”
少年背影微顿,没回头,脚步更快的走了。
梁姗把自己摔到床上,翻来翻去。
好像,沈卿译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至少,他有勇气为了她和人干架。报酬也只是自己丢了的火钳。
晚上梁玉菁回家,就见到一脸愁意的女儿,“怎么呀,姗姗,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和念云吵架了?”
“没什么。”梁姗翻着书,声音蔫蔫的。
她好像,伤害了一个人。
“不能给妈妈说说?”梁玉菁笑问。
梁姗揉了揉脸,放下书,手搭在椅背上,眨了一下眼睛:“妈妈。”
“嗯?”
梁姗斟酌着说:“今天,隔壁那个沈卿译哥哥,为了我,和别人打架了。”
“啊?”梁玉菁很惊讶:“什么打架?”
“就是,”梁姗皱了下眉,叹气说:“我被人抢劫了,沈卿译哥哥见义勇为,救了我。哦,他还讹了我一个火钳,花了十块钱。”
“这样呀。”梁玉菁点点头,作为一个老师,她问:“是在哪里被抢劫的呀?”
梁姗说出了自己经常和陈念云去的那家网吧。
梁玉菁摸摸女儿的脑袋,“别去网吧啦,妈妈给你买台电脑,放在家里,好不好?”
能拥有自己的电脑了?
梁姗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嗯嗯!”
“不过,要限制使用时间的,还有,不能影响学习。”梁玉菁跟她约法三章。
“好!”
第二天梁玉菁上课的时候,和班上的同学说,叫他们去网吧的时候小心一点,最好是不要去网吧。
*
初一期末考试完,沈卿译没被记过。
几个少年在院子里互相推责。
“都是你,叫你放他桌子里了,你把它放他桌面儿上,那不是活该被他看见?!”
“是你!”
“对啊,就是你!”
“叫你找准时间告老师,你呢!你找的个什么时间哦!”
“在老子翻书的时候跟老师说!”
“这下好了,作弊的不是小乞丐,成了我们了!”
“你安的什么心!”
少年们闹作一团,陈念云踢了其中一个少年的背:“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好久没见到姗姗了?”
说到这,几个少年不打了,一个回头:“对啊,好久没见她了,她怎么了?”
“我问你们呢,你们还问我?”陈念云翻白眼:“稀奇。”
“好像是在家里写作业,梁老师的女儿嘛,跟我们肯定不一样的啦。”
“对啊,好像是要上初中了,提前练习初中的知识?”一个少年说。
陈念云摸了摸下巴,“姗姗这么勤奋吗?”
……
同一时刻,梁姗在房间里写练习册,这是梁玉菁给她买的,初一的练习册。她有一定的自学能力,看不懂的就问梁玉菁。
很快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梁姗放下笔,看了眼镜子。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总是会想到那次她朝沈卿译扔棒子,沈卿译抬眸看她的那一眼。
沈卿译固然冷漠,她这种做法,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梁姗垂眸,练习册上有一个成语,投桃报李。
她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沈卿译救了她,她也该做点儿什么,回报沈卿译。
暑假开始,沈卿译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兼职,比捡垃圾赚钱多。
他每天早早出门,领了传单就站在街口分发,发的多了,还有提成。
这天他出门,眯眼看晨光,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而后头顶响起一道甜甜的嗓音:“一一哥哥哦,我教你说话吧?”
沈卿译抬起头,看向发声处。
院子里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两人合抱那么粗。
在盛夏,树叶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翳。
在苍绿的树叶间,垂下来一条小胖腿,穿着凉鞋,脚丫子白生生的,脚指甲透着粉色,莹润可爱。
他顺着小胖腿将视线往上移,见到小少女白色裙子下的黄色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