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姗坐在那里,无声的哭,连抽泣声也没有。
沈皙栀头疼,她没见过像梁姗这么喜欢哭的女人,她还一句狠话都没说呢,梁姗就哭得起劲儿。
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妥协道:“梁姗,你别哭了,我就是看我哥摔折了腿,心里生气,又想起前段时间你跑了,我哥也特别颓废。我不是在吼你啊,真不是,我就是……哎!我就是心疼我哥。”
可梁姗看也不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
“他这样,还不就是因为你非得要去骑什么马!那从马上跳下来多危险啊,折个腿算是轻的,我哥要是有什么好歹,就是十个你和我也赔不了的啊!”沈皙栀一拍大腿,简直想掐死自己,早知道这个梁姗这么爱哭,她就态度好点儿了!她忽然想到什么,灵光一闪:“你是因为你妈妈去世哭?”
梁姗肩膀一耸一耸,张嘴咬住自己手腕,小声呜呜哭泣。
沈皙栀着急到口不择言:“这也没什么好哭的了呀,你妈妈都死了十年了呢。”一说出口,她就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梁姗,满是歉意道:“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梁姗像个石头,根本不理她。
沈皙栀敲了下自己的头,决定去让她哥来哄。然而才一转身,就又想起来,她哥还不知道这个事儿!
沈皙栀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可前两天张妈偷偷摸摸跟她讲了,说梁姗不知道听谁说的,晓得她妈死了。沈皙栀最开始没当回事儿,以为人都死了十年了,还能是什么大事儿?可今天她仔细想想,才发现梁姗反常的行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她噼里啪啦跟梁姗说了一堆,却完全忘了她哥是不让她给梁姗说这些的。
沈皙栀急的要跳脚!
她不会哄人,梁姗哭成这样全是被她说的,她脱不开责任,有义务把人哄好。
可是跟来的祁晋齐拈别说是哄人了,不把人给叨叨的死去活来就算不错了。
沈皙栀唯唯诺诺的进了沈卿译病房。
房间里很安静,没人说话,针落声可闻。
齐拈和祁晋哥俩好的戴着耳机玩游戏,她哥趴在床上,不知道是睡是醒,只有乔纵在来探望病人之余,还不忘带了一本书来看。
沈皙栀像个仓鼠似的,窜到乔纵背后,小小声喊:“乔纵。”
乔纵抬头,“怎么了?”
“你跟我出来下。”沈皙栀扯了下他袖子,挤眉弄眼,“有点事儿。”
乔纵跟她出去了,一出病房,沈皙栀连忙松开乔纵,手指指了指梁姗所在的那间病房方向,为难道:“那个,梁姗,被我弄哭了。”
乔纵垂眸看着自己袖口,指尖在方才沈皙栀碰过的地方摩挲了下,眸色微暗,抓住重点:“弄哭?”
“对对对,我把她弄哭了。”沈皙栀连连点头,双手合十,祈求:“你帮我哄下她,拜托了!”
——
乔纵几乎是被推搡着进了梁姗在的那间病房。
沈皙栀叮嘱他:“我知道你最会哄人了,你可千万要帮我把她哄好啊!”
看着抱膝坐在病床上女人,乔纵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眸中不耐情绪一闪而过。
沈皙栀已经把门关上了。
病房内只剩下他和哭哭啼啼不停的梁姗。
想到少女方才焦急的模样,乔纵神色稍缓,他坐在房内的椅子上,道:“别哭了。”
他没什么耐心去哄人。
梁姗听到一道很好听的男声,音色干净清冽,还透着一股温润。
她其实已经没哭了,哭得太久了,眼睛干涩,流不出泪来,只是生理性的抽噎。她偏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乔纵。
“不哭了?”男人问。
他生的很美,一双桃花眼,眉眼干净,穿了一件墨蓝色的风衣,看了一眼后,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见梁姗不答话,乔纵又问:“皙栀怎么你了?”
梁姗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吃的——粽子。
南方吃甜粽子,剥开粽子皮,给粽子裹上糖,一口下去又甜又糯。就像眼前的青年给她的感觉,白白的,软软的,或许还……甜甜的,很可口。
“……没、没怎么。”梁姗说,声音沙哑,像在沙漠里被干燥砂石给碾过似的。
“那,”乔纵微微笑着问:“卿译怎么你了?”
梁姗沉默了会儿,又抬眸看向眼前温和无害的美人,她咽咽口水,不太开心地说:“沈卿译、沈卿译他骗我。”
“是吗。”乔纵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温声道:“皙栀说,你似乎不太喜欢卿译。”
梁姗手背抹抹眼角,抽泣了一声,“没有。”
她不太恨沈卿译之前那么对她了。
她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她清楚自己喜欢沈卿译,可是却没办法看着自己跟他在一起。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这种反感从何而来。
乔纵说:“卿译待你不错,在那种情况下,还愿意亲自追上去救你。”
“我知道。”梁姗低头,闷声闷气。她本来因为妈妈的事情在哭,可是沈皙栀说,人都死了十年,还哭什么?
是她不孝,偏偏就忘了。
迟来十年的哭泣,也显得那么可笑。
“还哭吗?”乔纵问。
梁姗抬起头,杏眼看着他,乔纵温声说:“皙栀让我来哄你,可我不太会哄人,你还哭吗?还哭就一次性哭完,免得她看了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