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醒来的时候也觉得这是一个梦,可她很快就明白,这不是梦,是前世她离世后的种种。
陆少渊方才的反应更是印证了这个想法。
她曾说过,生死不复相见,他死皮赖脸地纠缠着,便是死了也要缠着她,他不就得心虚吗。
“萱儿……我……”陆少渊确实心虚。
前世她让冯妈妈传的话历历在耳,她的决绝让他知道错得有多离谱,可他做不到就此放手,实实在在地违背了她的意愿。
林幼萱不等他话说完,就在他乱作一团的思绪中拉低了他领子,叹息一声堵住了他双唇。
这个时候他还是别说话了,不然她怕自己又动摇,毕竟陆首辅这张嘴说多错多。
天空中的太阳逐渐从高点倾斜到西边,破开云层的光晕变得柔和起来,笼罩着整个皇宫,将满是肃杀气息的宫殿都添了份温润。
陆少渊背上的伤不能不管,林幼萱到底没让他太过腻歪,就把他推回床榻上,让宫人喊来太医为他重新上药包扎。
他是结结实实用整个后背挡住了炸药的火光和飞石,整个后背血肉模糊,便是这样,他还能跟她卿卿我我许久,林幼萱不得不佩服他的忍耐力。
太医这边给他诊断着,太子那边的人收拾完残局亦来告知他结果。
“陛下被大皇子下了虎狼之药,再有诊断出陛下早中了慢性的毒药,两药一冲,如今已经不省人事,太医们都瞧过了,恐怕不成了。”
“慢性毒药的事锦衣卫指挥使已查清,乃皇贵妃所为,皇贵妃身边的宫人已经招认,首辅得知已经联合大臣们上书太子殿下,要求严办谋逆的皇贵妃和大皇子二人。”
“再有是……”来人声音洪亮,说到最后看了一眼陆少渊,拱手恭喜,“恭喜陆世子,太子方才已经下旨加封陆世子太子太傅一职,并委派世子与锦衣卫指挥使一同查清皇贵妃和大皇子的同谋。”
林幼萱闻言偷偷睨陆少渊一眼,趴在床上的年轻公子面上无悲无喜,淡然应了一声是。
所以这是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
陆少渊待来报信的人走后,让太医给他上了麻痹散,就那么把外袍穿好坐起身来。
林幼萱抿着唇不吭声,前世陆少渊就为了这个破朝廷出生入死,把她丢一边不闻不问,权势这东西到手里了,就不可能放下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去阻拦他。
哪知他扭头就委屈上了:“萱儿为何不劝劝我,我身上还有伤……”
林幼萱:……
他真是个人吗?怎么还倒打一耙?!
她板起脸,依旧不吭声,他去握住她藏在袖子里的手,自己先笑开了。
“萱儿心里肯定想,我这不是东西贪恋权势,反正我到手了不用着急了。”陆少渊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柔和,却又因为长了双桃花眼,一笑眼尾就跟带了钩子一样,钩得人神思恍惚。
林幼萱挪开视线,不想自己的思绪栽他这张脸上,心道难道不是?
陆少渊见她梗着脖子一副不听你辩解的模样,又是一阵好笑,细细摩挲着她指腹继续道:“是的,我放不开权势,因为我有一个要守护的女孩儿。她过于出色,如若我无权无势,我怕有人觊觎她,也怕被她嫌弃。天下万民需要一个清正的朝廷庇佑,而我的女孩儿她就只有我一个。”
这是承诺,是陈白,偏生这不是情话胜似情话,叫林幼萱好不要平复的心又阵阵悸动。
她脸颊在发烫,眼眶更是发酸发胀,不想叫他看见自己因为几句话就失态,那不就又叫他得意了!
她抽回手,冷声道:“快滚,反正疼别找我喊。”
陆少渊哪里不知道她脸皮薄,今日能得她两回主动献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憋着笑和她告辞,解了她的困境。
大皇子的谋逆虽然尽在把握中,可牵连皇贵妃和大皇子的人之广,便是重生的陆少渊也得花费一番工夫才能彻底拔除。
混乱刚过,京城戒严,为保林幼萱安全,太子十分体贴人意,特意下旨让林幼萱在宫中养伤,为的是让陆少渊也能安心办差。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几乎不见人影的陆少渊来到林幼萱跟前,笑着说接她出宫。
这一刻,林幼萱提着的心跟着彻底落回到实处。
大皇子谋逆的事彻底过去了。
马车内,林幼萱自顾自地坐在窗侧,时不时看外头的大街。虽说动荡结束,可大街上还是不见多少百姓走动,每每听到动静,都是披甲的士兵巡查路过。
热闹的京城就如同沸腾的大锅,被从天而降的冷水直接浇了个半凉,没有一点的生气。
陆少渊见她眉间带着一份惆怅,低声说出了大局已定京城依旧戒严的真相:“圣上坚持不了几天,我让人寻了能拖延的药,用药下去,顶多也就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就会是国丧,所以太子还得坚持三个月。
林幼萱却提出一个疑问:“为何还用拖延的药?殿下他……”
夜长梦多,太子不可能不懂。
“边陲战事并未完全结束,此时国丧影响士气,再有就是,国丧民间也得为其守制,半年不得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