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
宋迦辰嘴里清叱一声,扬鞭催赶马儿加快速度。
还有五六里路才能有村子,不然就真要变成落汤鸡。
可惜还是天不如人愿,半刻钟后大雨落了下来,大得像一颗颗小石子砸在人身上,砸得宋迦辰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马蹄踩进一个积水的坑打滑,躯体倾斜差点把他一并给甩了出去。
宋迦辰死死抓紧缰绳,眼前视线实在朦胧不清,实在没办法改道往不远处的驿站去。
驿站只接收过路的官员或者手拿官员名帖的家眷才给休息,他不求留宿,只求到马厩一类,头顶有遮挡的地方歇息片刻即可。
还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了十两银子收买驿站的小吏,得了一个比马厩更能挡风雨的柴房落脚,马匹也被带去好生为草了。
宋迦辰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小吏给了他一个炭炉烤干,还给带来了茶和一盘肘子。
“原本今日要来的贵人却有事耽搁了,中午的饭食做多了,正好有多的。不过说好了啊,等雨停了你离开就走,不然被撞见了你我都吃不完兜着走!”
小吏眯着眼笑,丑话说在前。
宋迦辰十岁开始就常偷偷出门到处闯荡,当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笑吟吟答应,把那一盘肘子吃了个精光。
只是这个雨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停下的意思,下得连地势高的柴房外都开始积水,那个小吏倒没有催赶,可能是贵人依旧没来到。
到了雨停的时候,天色已晚,宋迦辰按照约定偷偷从柴房去取自己的马的地方。
小吏告诉他,他的马被拴在马厩后面的一个空棚子里,走过去的时候要经过马厩。
此时的马厩已经满满都是正在吃草的马匹,他匆忙从中走过,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又猛然刹住脚步,回头去看那些吃草的马。
那些马匹比一般的马儿都要高大,他忍不住往回走,来到马儿跟前仔细看了一眼它们的铁蹄。
他皱起眉头,正想要再看,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拔腿就跑躲到了后方,从木板缝隙偷偷朝外看。
天色实在太暗,他只能依稀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来到那些马儿身边,说说笑笑亲手去喂马儿吃草料。
他没敢动,站得腿都麻了,这群人才喂完马离开。天也彻底暗了下来,宋迦辰在夜幕的遮掩下骑上马飞奔离开,夜风袭在脸上,从衣领钻进去,激得他皮肤起了一片小疙瘩,而他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些口音怪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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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三弟是去边陲投军了?!”宋迦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望着一脸愧色的外甥女,一时不知道该说弟弟不要命了,还是该怪责她这个时候才说明情况。
林幼萱昨天想起来这事特意去信问陆少渊,陆少渊直言告诉她,是他推荐小舅舅去投军了。
她自责地拽着衣角,脸色发青:“我没想到小舅舅会想去上阵杀敌,顶多以为他和他的朋友去做别的生意……我们去把他喊回来吧。”
“都多少天了,他可能都跑一半的路程了,而且怎么找他。他手上有介绍信,更是铁了心,这混蛋完全不考虑家中父母!”
宋迦齐忍不住骂骂咧咧,焦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老三的情况已经不是单纯在外头胡闹,而是随时都可能有性命危险。
“我去找陆少渊!人是他推荐去的,他肯定能有办法把人挡在军营外!”宋迦齐脚步一收,当即就要去找人。
听到大舅舅要去找陆少渊,林幼萱头皮发麻,生怕两个人再打起来,赶忙说道:“我去找他说。”
“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老跑去找人家做甚,就是……就是要嫁他,也得矜持!”
宋迦齐说不行,伸手拦住她,一句要矜持叫林幼萱也红了脸。
“从来都是我纠缠二姑娘,是我孟浪,和二姑娘无关,一切错处在于我。”
两人正说着,陆少渊清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林幼萱吃惊地看向门口,发现吴大站在后边一脸无奈。
宋迦齐登时就瞪眼吹胡子:“可不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死缠烂打!”
陆少渊面对指责只是笑笑。
这话没说错,他就是死缠烂打。
不过这会来是为了解决宋迦辰的事,昨日忽然收到林幼萱来信问下落,便知道今日她得跟宋大老爷交代,得知她今日果然出门到宋记,他就快马加鞭过来了。
他居然还笑眯眯的,宋迦齐又骂一声死皮赖脸。
陆少渊照单全收,不做任何反驳,看向正不好意思的林幼萱贴心道:“此事我会和舅舅说清楚,我让郝嬷嬷做了几样点心,二姑娘赏脸尝一尝吗?”
林幼萱听出来了,这是要支开自己。
她犹豫了片刻,怕大舅舅再把人打了,但她在这里实在尴尬,索性还是点头退出屋,把房间让了出来。
刚出了门,就遇到探头探脑的宋敬云。
宋敬云盯着陆少渊一番打量,在林幼萱恼羞成怒拽着他离开的时候还啧啧有声:“怪不得表妹愿意嫁他,长得委实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林幼萱恨不得拿手帕把他嘴给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