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说我?”舒然撅起嘴,一把摘下眼镜,踮脚精准迅速地给他戴了回去,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姜衍顶着一副大镜框,看着她一脸嘲笑的样子,抬手捏她的下颚,勾起她这张涂得和鬼一样的脸,“你觉得我俩现在谁更离谱一些?”
继而蹙眉好奇地用指腹蹭了蹭她眼尾的花纹:“这玩意擦的掉吗?”
男人的外套给了她,只穿一件薄衫,指腹带着一丝冬夜的凉意,落在女孩脸上,却似火炭一般,瞬间染红她颊边的颜色,心口莫名一颤,挣扎开来,“别乱动,这个要回去用卸妆油卸的。”
她格挡开他,后退了一步,因方才的挣扎,宽大的风衣敞了开来,短T中间,欲壑难填。
男人正对她站着,高出她大半个头,双眸不经意垂落,便将她胸口的春光一览无余。
他心错漏了两拍,转眸见女孩忙将外衣拢紧,生出一丝酸涩的不悦。
怎么,给别的男人看,我就不能看?
面对女孩似乎不合时宜的羞意,姜衍不以为然地插起兜,勾起一边唇角,讥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三围。”
舒然噎了片刻,鬼使神差地纠正:“我的三围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他也知道。
女孩回过神,愈发觉得不可理喻,她为什么要和他在街上讨论这种事情。
果然不能跟他纠结,总是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带偏。
舒然裹着衣服,抬步快速朝前走去,试图通过和他拉开一些距离,来缓和她现在内心翻江倒海的窘迫。
低头走了没几步,临近第一中学的门口,姜衍忽然朝她面前一越,挡在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舒然的视线只剩下男人胸前干净熨帖的衬衫,半白透明的扣子,以及工整的缝合线痕,一瞬的愣神,舒然不明所以,“怎么了?”
男人熟悉的嗓音从额头上方落入耳廓,“有小孩放爆竹。”
话音一圃,姜衍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舒然静静站着,并没有听到一丝捣蛋的爆竹残声过来,而且今年是国家禁烟花爆竹的第一年,按理,应该没人敢往枪口上撞,贩卖爆竹。
姜衍回首瞥了眼前方的校门口,眼底淌过一丝不悦的戾色。
转回头,望见怀前,女孩上仰着脑袋,乖巧盯着他疑惑的星眸,男人目光不自觉温柔下来。
好像很久以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喜欢她仰头看他的模样。
特别乖顺,眼里带着一些天穹洒入的光芒,就和趴在窗台的猫儿一样。
就这样你不动我不动地原地站了会。
姜衍见门前的两道人影已经离去,松开她,捂着心口,舒了口气,“看错了,吓我一跳。”
他大迈了两步走前,以一种近乎跳跃的步伐,引她走向校门前,隔着校门,望一望他们学校最著名的雕塑。
舒然目光侧斜向他遮挡她视线的方向,并没有看见人影,却看见了远远启动离去的白色大G。
没有认错的话,那是程浩的车。
舒然扫了一眼后车窗,车内,似是有两个人的身影。
他是怕她看了难过吗。
舒然回眸看向了眼前的趴在门栏上的男人,他正探视着校园的变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点点告诉她,“雕塑好像又更旧了。那棵大榕树好像更大了些,它树干上挂着白白的袋子是什么,在输液吗?它有一百多岁了吧,他们是想救它?”
“姜衍。”
“嗯?”姜衍回头,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看向她。
溶溶夜色里,男人漂亮的眼波里,只有一个女孩。
“其实......”我和程浩,没有真的在一起过。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起来。
七年了,似乎没有必要去废这个口舌。
她想让他知道什么呢?她没有和程浩在一起?她这七年都是孤身一人?
他该有什么反应,同情她,还是揶揄她?
他会说什么。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谈恋爱?
或是,玩笑着说,我这样风流的才俊,竟交了你这么个木讷的朋友?
有些话,一过了该说的时间,时过境迁。
他既好心盼她不要为失恋难过。
她安然收下这份好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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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见她迟迟没有下文,想到方才他说来转移她注意力的借口,衔着笑纹问她:“还记不记得高三的元宵节,我们大家一起出来看烟花,我和你打赌放爆竹的事。”
舒然想了想,“当然记得。”
元宵节,他们一群死党一起约出来玩。姜衍买了一排两指粗的大爆竹,拉着她设赌。
两人同时坐在长椅上,中间点一枚待响的爆竹,谁先跑,谁晚上请吃夜宵。
姜衍就是个典型的幼稚鬼。他俩平日里比这比那比多了,舒然从不服输,毅然应战陪他玩。
最后关头,还是姜衍拉起她跑。
“你先起来了,记得请夜宵。”
“反正我不缺钱。”
男人从回忆里抽回神,嗤地笑了笑,“你那会真是定的住,我都怕了。”
笑完,姜衍又想起那时,程浩一路陪着舒然点仙女棒,而他,只会恶劣地往她脚下丢小摔炮,吓得她追着他打。
男人的目色黯然下来,插兜自嘲地笑了笑,同她说:“夜深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