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将一条腿从他腿上挪下去,随后又把自己的脑袋慢吞吞轻巧移开。
快要成功时,腰肢一紧,一条铁臂毫无征兆地圈过来。顾风来侧身将她揽到了他怀里。
“跑去哪。”磁性的男音贴着颊边肌肤传来,带着晨时刚睡醒的沙哑。
姜夏反射性抬眸,与男人视线相接。
他目光懒洋洋的,不似平日里那般沉静冷锐,此刻看着她更像蒙了层晨雾,竟然她瞧出了点柔和的意味,连带着眼尾那颗淡色泪痣也变得缱绻。
姜夏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这里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她扭了扭腰,想要裹着被子坐起来先发制人,兴师问罪。
可是顾风来拉长眼尾,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你先别动。”
“你说不让我动我就不动啊?”姜夏不屑轻哼,但那哼声还没到一半便忽然戛然而止。
她感觉到了什么灼灼变化。
顾风来什么都没做,单单抱着姜夏,大掌箍着柔腻肌肤。
他是个正常男人,自然会有正常反应。
“你等一等。”他说。
顾风来生活向来自律,七点一刻准时醒来。
起初还没习惯睡醒时身边多个人,但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也并不坏。
姜夏不敢乱动,身体僵硬地绷着,怕引起什么可怕后果。就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顾总,你怎么还没好?”
顾风来估计着他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干脆亲了亲姜夏鼻尖,起身下床。
视野一晃,男人紧实的腰腹肌映在眼帘,线条优美流畅,往上,肩胛骨打开,背阔肌蕴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姜夏从没在大白天清楚见过顾风来没穿衣服的模样,她在心里发出三个惊叹号,赶紧一翻身,卷着被子不再去看。
“你昨晚是不是帮我盖被子了?”顾风来的声音忽然在另一边响起。
“啊?怎么可能?”姜夏扭头,“你别造谣,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她压根不记得昨晚她居然还做过给他盖被子这种好人好事??
顾风来睇一眼她面上表情,淡淡嗤笑。
“用下你家浴室。”拿着浴巾离开了房间。
等人走了,姜夏捂在被窝里,手指头轻轻摸了摸刚刚被他亲吻过的鼻尖。
然后才想起来,她和他昨晚,睡在同一张床上过夜了?
但顾风来不是,向来做完以后就走,从来不跟她同床共枕吗?难道他不知道她家其实还有一间客房?
姜夏在卧室磨磨蹭蹭了半天,等她去洗完澡吹干头发换好衣服的时候,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风声,煎蛋的香气,还有淡淡的吐司奶香。
姜夏秒饿。
循着味道摸到厨房门口往里看,顾风来穿着白色衬衫站在流理台前,袖口扣子解开,微微挽至小臂,刚关了火单手握着不粘锅,将煎蛋盛进印花餐盘,动作行云流水,娴熟优雅。
晨曦光线落进来,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镀了一层金。
姜夏看得有点出神。
就做早餐这么烟火气的事情,为什么也能被他做出一种仙气飘飘的派头?
顾风来把黑色不粘锅扔进水池,侧头淡淡扫了眼门边暗中观察的姜夏,“待会把锅洗了。”
姜夏:“……”
对不起,她不该乱用仙气飘飘这个词的。
“我才不洗。谁让你乱动我家东西的,我又没让你做早饭!”
“那我做的东西你别吃了。”顾风来又从面包机中取出烤过的新鲜吐司。
“等等!”
姜夏吸一口浓郁的香味,屈服了,不情不愿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活动活动手指准备洗锅,“不就是洗个锅子。”
下一秒,后领子却被顾风来提起来,她被他扔回餐桌边,“过会再说,先吃饭。”
铺着黑白格纹桌布的枫木餐桌,一左一右摆着完全相同的两份煎蛋,两份吐司,两份牛奶。
顾风来坐在姜夏对面,从落座开始,连续接了三个电话,手机铃声就没停过。
姜夏吃掉了煎蛋,咬了口香香脆脆的吐司片,手里刷着微博热搜,用眼风不露声色的瞧了眼顾风来。
男人慵懒的靠在椅背,对电话另一头的人交代工作,神态放松,长睫半压,眸光透着点漫不经心。
姜夏啊呜又咬了口面包。
眼前这个场景,真的离奇到近乎失真。
——她居然会,大清早和顾风来一起坐在餐桌边,还吃了他做的早餐!而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吵架?难不成他觉得被伺候爽了?
“你为什么还会做饭?”
等顾风来挂了电话,姜夏就问他,试图为眼前的离奇荒诞找一个合理解释。
“我为什么还会做饭?”顾风来斜她一眼,把手机甩在桌上,“我不仅会做饭,我还会喝水走路穿衣服。姜夏,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生活不能自理。”
“你当我是不会独立行走的失智儿童?不会做饭就要被你说成生活不能自理?”姜夏真是服了,三句话不到就被他给气到冒火,“你以为你是米其林大厨做的绝世大餐?”
顾风来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用着早餐。
姜夏气得在桌下往他小腿踹了一脚。
他顿下手中刀叉,挑眼看她。映到眼中的是她黑白分明的眼,挺翘的鼻梁,透着粉润的唇,整张未施粉黛的脸正做了个极为生动鲜活的生气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