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爱的最高需求,不是生理需求,也不是单一的归属和爱情,是指双方关系能否突破人本主义的局限性,实现你的自我需求。
感受到她在一直看他,梁惟也略抬头笑笑,单手旋开笔帽继续去签文件。
“在想什么?”
暮瓷了解这儿的租赁行情,装修好点的房东直租,都要求押半年付半年,一年起租,这样一来,租个工作室小几十万套进去,她手上的现金流要留给工厂加工和后期传播。
“我在想,房东先生,您的房租要如何收付?”
“嗯?随你。”
暮瓷看他神色,猜测:“梁先生不会是第一次放租吧?”
梁惟也没有停笔,坦诚道,“第一次自己经办,平时都是管家负责。”这种小事,都不用给他汇报细节。
梁惟也似乎察觉出她有松退之意,顿笔提议,“要不这样,阿瓷你可以直接把房租转给柏珊,也省得我给她开工资,还要从你这儿过一遍。”
时暮瓷摇摇头,“不用,梁先生,如果我们真的租了您的房子,这里的月租租金肯定远高于阿珊月薪,这种明细往来双方既不好做账,又打乱了工作室的薪酬体系,而且一码归一码,柏珊到我这儿做事,我就该付她相应的薪水。”
听她看待此事规划长远,又有自己的主见,梁惟也欣慰的点点头,说一切由她安排,只是意外暮瓷对柏珊的转变,“看来小姑娘通过了阿瓷面试。”
“阿珊很好,很专业。”
“有想法,又能吃苦耐劳。”
梁惟也靠在真皮座椅上捏了捏手腕,玩笑:“很难相信,阿瓷能给柏珊这么高的评价,我都怀疑你夸赞的人是不是我妹妹。”
“不要怀疑,梁先生您的妹妹真的很优秀。”暮瓷把水瓶的塑料腰封撕掉,反方向再粘在瓶身上。
“希望她好好工作,不要叫你失望。”
暮瓷嗤笑,“哪有这么严重,又不是签了卖.身协议,如果有一天柏珊找到更适合她发展的平台,我非常支持她择优跳槽。”
梁惟也敲了敲食指,“到时再说,她在这一行当能做多久还不一定。”
暮瓷听出他语气中的无所谓,“可能梁先生无法理解阿珊对梦想的追求,所以不相信她的赤诚以恒,比起梁先生经手的大事业,一件衣服,一处花纹,在梁先生看来小到不值一提,但对于我们来说,每一条笔触的创作都是进步和坚持。”与其说她是在替柏珊辩解,还不如讲她是在为自己明志。
“阿瓷你会错意了。”
梁惟也稍作停顿,换了个方式解释:“天下之人,大多都眩於声名,个人喜恶追求这件事,没有什么大小贵贱之分,我打个比方,譬如做一个梦,有人喜欢醒来去查周公解梦,有人喜欢清醒后去研究西格蒙德的精神分析引论,你无法说哪种针对性治疗更合理,只能说,你之为你,自有你为之。”
“作为柏珊的哥哥,我没有质疑她的理想,但是作为梁家的一员,或许以后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做主。”
梁惟也说的隐晦,暮瓷心头一怔,好像在即将陷入沼泽前被人猛然拽住。
时暮瓷“嗯”了一声,说了句:“受得什么样的福荫,就要受得什么样的约束。”
梁惟也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置可否。
两人间话题终止,车内轻松融洽的氛围慢慢淡了起来,梁惟也先打破僵局,指了指暮瓷手里的水瓶,随口问:“阿瓷为什么喜欢撕标签?”上次离开西京国宾时就发现她有这种小癖好。
“这个?”
“以前参加线下活动,每次活动结束后场馆里到处是半瓶子的矿泉水,喝半瓶扔半瓶,太浪费了,我习惯给自己的水瓶做个标记,空瓶再开新的,不浪费。”
梁惟也夸她习惯好。
他们的车子还没路过众生殿,前方就响起了暮鼓晚钟,燃灯千行,钨丝烧亮,彷佛行于银河之上,不论见几次,时暮瓷都会被这种迎接梁惟也归家的阵势震撼到,反观梁惟也,这些于他而言,就像每日一餐一饭,稀松平常。
伽耶动作倒是快,把那棵复生槐移到了众生殿偏院,一株枯死千百年的老槐,栽在绿意葳蕤的院子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伽耶说,这是他送给阿瓷你的生日礼物。”梁惟也忽然指着复生槐对她说。
“送我?七哥说笑罢。”
“这是梁先生您一幅墨宝赢来的。”
梁惟也笑着摇摇头,“你不了解伽耶这个人,他要是想赖账,我写再多词曲也没用,要不是看在阿瓷你的面子上,这棵复生槐还真种不到我这儿。”
梁惟也说的是实话,伽耶私底下确是这么和他说的,可不能让燕京城里的梁爷在女伴面前丢面儿。
时暮瓷不信她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转移话题,“这棵复生槐很值钱吗?梁先生这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