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驰的声音慢慢拉远,暮瓷有点儿晕眩,心口有点儿堵。
“周宇驰,我们还有事,再见。”
说完他们就出去了。
周宇驰在后面喊:“时同学,我们网上联系啊,有空来参加同学聚会!”
“你这个同学怎么这么高傲?”
周宇驰不甚在意,“你不知道,她从小就这样,但她人很好,学习也很好。”
老公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女同学,周宇驰的老婆有些吃醋,甩开他的手气鼓鼓进了娱.乐.城。
时暮瓷和梁惟也出了娱.乐.城,时暮朵已经拎着东西走出了一段距离,看到他们出来,远远站着等他们。梁惟也看到时暮瓷脸色很差,毫无顾忌地把手伸到了她的风衣下面,隔着针织毛衣抚摸着她的后背,“疼不疼?”
梁惟也的脸色也很不好,如果没有时暮瓷及时安抚,刚才一定会闹起来。
时暮瓷摇摇头,她只是想起阮蓁蓁,阮蓁蓁很早就不上学了,提前进入社会摸爬滚打,不管她做过什么工作,和什么人谈过恋爱,在时暮瓷看来,阮蓁蓁是一个很上进的女孩,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她的花期,在二十四岁这一年戛然而止,路途弥漫,车驰难测,没人心疼过她活的辛苦、过的艰难,连她的母亲都把亲生女儿的意外亡故当作谈资,家长里短,四处传播。
时暮瓷为阮蓁蓁感到好不值。
“怎么了,阿瓷?”
“没事。”
时暮瓷长吸了一口气,只能往前走。
和时暮朵接头,梁惟也主动替她拎东西,问她干嘛跑这么快。
时暮朵往他们身后观察了一眼,小声说:“刚刚那个女的是我英语补习班的英语老师,见面太尴尬了。”
“所以你就跑了?”
“我英语作业都没写完。”
年仅十岁的时暮朵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还是当一年级的小朋友比较好,作业又少又简单,都是十以内的加减法。”
“那你现在是几年级的小朋友?”
时暮朵伸出三个手指,“三年级了。”
时暮瓷和梁惟也都被时暮朵的童言童语逗到心情舒散了不少。
梁惟也原计划邀请两姐妹去吃大餐,结果时暮瓷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她妈妈劈头盖脸就问她带着时暮朵和谁在一起,原来是邻居商店的阿姨看到她家女儿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举止亲密,回去就告诉了时暮瓷她妈妈,她妈妈竟然还让暮瓷邀请对方去家里吃晚饭。
挂了电话,时暮朵捂住嘴巴,说她可没有泄露秘密哦。
时暮瓷捏了捏眉骨,头疼。
这座城市可真小,到处遇到熟人。
梁惟也眉心一动。
逗她,“阿瓷,我可以、”
“不,您不可以。”时暮瓷打断他,她还没傻到要把梁惟也带回家。
梁惟也哈哈大笑,也不让她神经紧绷了,说欧阳柘快来了,他们下午还有点儿事,时暮瓷不理解,问他们这里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两位都跑来干什么?
当着时暮朵的面,梁惟也笑着指了指那一袋衣服,以此回应他来这儿的目的,他还真是为她而来。
欧阳柘呢,他原本是来参加伽耶的局,其实欧阳对这些户外花活没多大兴趣,可伽耶对他说您梁爷和成哥可都在西北,欧阳也就飞过来了,至于为什么又转道来了肃城,是欧阳听说有位矿场老板要出一块和田玉籽料,平时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欧阳柘亲自下场,他要收什么小玩意,一句话的事情。这不是听着梁惟也恰好在肃城,欧阳柘必须来凑这个热闹,顺便看看玉石籽料,还要拉着梁惟也,美其名曰替他掌掌眼。
时暮瓷听完,想起上午她叔叔们谈论宋建国的事,宋建国的矿丢了,现在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要是宋建国知道他放出去的一块想换点饭吃的籽料惊动了燕京城里的这两位,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时暮瓷再次感叹,这个城市可真小。
至于其它,时暮瓷没有多讲,她真的很讨厌宋建国。
梁惟也可没想着替欧阳柘鉴石,做这种事情太掉他身份,但时暮瓷妈妈的电话他也听到了,这个关头,他总不能真的两手空空跑去暮瓷家吃饭,这种让双方都为难的事儿他还真干不出来,梁惟也把姐妹两个送到她们楼下就先离开了,临走,又给暮瓷交代,晚点儿联系。
时暮瓷先把时暮朵送回她家后才进门。
刚打开门锁,就听见劈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时暮瓷的心“扑通扑通”蹿到了嗓子眼,她像是冷不丁溺进了水里,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彷佛她时刻在等着这一刻,时暮瓷觉得周围空气稀薄,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她的四肢百骸被抽空了力气,双腿无法支撑身体,暮瓷的脸蛋渐渐失了血色,眼神空洞死寂了下去,紧接着,就是她父母吵架的声音,其实没有特别吵,但传到她耳朵里格外刺耳,每提高一声分贝,她就会激地浑身颤栗,时暮瓷不敢呼吸,她看向了厨房,还是那个念头,她特想拿起菜刀狠狠地砍向自己的胳膊,她想看自己鲜血汨汨,试图用她的骨血封闭这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