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倒了两杯果汁，又在杯子里放入几块冰块。他的手其实还不是很有力，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把冰块散了一吧台。
季楼却没有放弃，只是垂下眼睫，慢慢地用手指把那些碎冰一块块捡起丢弃，又拿抹布慢慢清理了桌面。
然后亲手拆了一包曲奇饼干，用一方荷叶形的玻璃盏装了，一并连两杯冰水放在柜子边的送餐机器人头顶。
这点事对普通人来说是很轻松就能完成的小事。季楼做起来，却花了不少的时间，但他不心急，也没有喊佣人上来帮忙。亲手一点点地弄好了，操纵轮椅后退了两步，眼看着三样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又把托盘散出来的碎末抹去，才按了机器人的控制键，让它跟着自己往回走。
回到卧室的时候，游昕昕还在专注着翻那几页资料。
直到季楼招呼她，她才发现季楼居然在这点时间里，坐着轮椅出去，给她倒了饮料和点心。饮料是她喜欢的冰镇橙汁，点心是她念叨过的奶油曲奇饼干。
“谢谢。”游昕昕又惊又喜。
惊得是季楼居然自己跑去给她端了点心，喜的是季楼的行动能力进步了这么多，已经可以完成倒水吃东西这样复杂的操作了。
记得季楼第一天醒来的那次，不过是操纵轮椅走到这间卧室的门口，就累得一头冷汗，脸色惨白，差一点就要倒下去。
游昕昕心里翻滚着激动的情绪，手上就习惯性地端起季楼的那一杯，把吸管凑到了他的嘴边。
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两个人同时都愣了愣。
季楼既然已经能自己倒来饮料，又哪里还需要游昕昕喂他喝呢？只是游昕昕照顾了他很长的时间，已经养成了一种什么都替他做的习惯了。
就在游昕昕不好意思地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季楼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端杯子的手腕，低下头，含住了那根插在橙汁中的吸管。
他的手指刚刚拿过很多冰块，被冻得有些发红，又冰又冷的手握着手腕的肌肤，却让游昕昕有了一种被烫到的感觉。
想收回手，季楼还就着她的手在喝橙汁。保留着这个喂他的姿势，好像又总觉得不像之前那么自然。
季楼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好一会的饮料，撩起浓密的睫毛看着她，慢慢松开叼在口中的那根吸管，松开她的手腕。
两个人凑得太近了，游昕昕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薄薄的唇沾染上了果汁剔透的颜色。
不知为什么，不自在得很，急忙岔开话题，“你给我看这家医院是？”
季楼的资料介绍得非常详尽，甚至有针对游昕昕奶奶的病情给出的国外专家建议，还有几种国际上最新的治疗方案。并不是随随便便糊弄人的一份医院介绍，很显然费心费力地做足了详细的调研工作。
“这家医院有国际顶级心外专家，他们不但有着相当成熟的技术，还有着丰富的经验。”
“他们有世界顶尖的超声设备，最先进的腔镜系统和体外循环机，还有最顶级的心血管巨头。”
“我咨询过，奶奶这个年纪在国内做手术的风险很大，如果去国外的这家医院，把握会更高一些。”
最后，季楼这样说，“我已经派人去和那边的医生做过沟通，季家在那个地区也有不少的合作项目。”
游昕昕捏着那份资料，沉默了许久，最终她问季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我做？”
很奇怪，当初季成林用奶奶的住院费来逼迫游昕昕签合同，游昕昕心中并没有觉得太过难受。
但季楼如果也用奶奶的病情，来交换她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仅仅是想一想，就让游昕昕心底沉甸甸的难受起来。
他付出这样大的筹码，派人去国外考察医院，精准联系到全球最权威的心外科医生，这样出钱出力，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
是想要我付出什么？
给黎家让步？给季家让步？说一切都是自己自导自演？把宠物之家关闭了？
游昕昕轻轻咬住了嘴唇，心里有一种绞痛的失落感。
提出这个条件的，哪怕是另外一个人，她或许会妥协。
但这个人如果是季楼，会让她有一种心脏被人用刀刺了一下。那样的疼。
“我没有什么非要你做的事。”季楼的声音响起，“只是，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
他斟酌了一下，仿佛在选择一个合适的词汇，最后他这样说，“留在我的身边……再照顾我一段时间。就算是为我工作。”
第81章 我……没有能力对你做不礼貌的事
“我？留在你身边工作？”游昕昕一脸茫然，“为什么是我？”
季楼如今醒了，身边根本不缺照顾的人。
刚刚游昕昕来的这一路，就遇见了季楼的专属司机，保镖，秘书，护工和康复师等等近身照顾人员。根本没必要花巨大的代价就为了找一个看护。
不过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那样，以强权金钱逼迫自己妥协，让游昕昕的心里很是安慰，心底那种气闷难受的感觉散去，很是松了口气。
季楼说了很多理由，
“你知道的，我的身边不太安全。我其实没有很多可以信任的人。”
“我需要一个能够完全放心的人，看护我的起居生活。”
“这个人不仅要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懂得护理知识。还要让我能够完全信任。至少能让我安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