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乾的父亲死了。
万明诚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他看见了季乾的眼神，听见他那样嘶吼的声音。第一次看见他那样痛苦地带着血泪嘶吼。那是一只野兽，匍匐在血地中痛苦的怪物。
他不知道自己和季乾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是怎么变得这样扭曲的。
他希望警察能够及时把这个疯子抓住，逮捕归案。
又希望自己赶快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避开这个人，躲开这些让他心慌意乱的事情。把头埋进被子里，远远地躲开这个疯子，等着这一切都过去了再回来。
警车的灯那光像是火焰，在后视镜中跳动。
万明诚始终想着那只跪在血泊中的怪物，只感觉浑身滚烫，喉咙发紧。呼吸已经粗重不堪，旁边的保镖还以为他是晕血后的症状，立刻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阿诚，我们永远是朋友。”
“我会给你带礼物来的，阿诚，你喜欢什么？”
万明诚突然回头看向警车，盯着那闪烁的光。他知道自己不能该怯弱，应该站出来，去面对那个人。
“停车！”
万明诚对司机说，“靠边停下，我要回去。”
第275章 父亲的血
车祸闹得很大，一时之间几条街道陷入混乱，嘈杂的噪音充斥着，路上堵塞不堪，连警车都难以前行。
游昕昕和季楼所在的这条街道没有被波及，但是也无法再前行了，众人知道前方发生了重大车祸，纷纷调头要往回走。
“我们在这等一下吧，”游昕昕紧紧攥着季楼的手，“等他们都过去。”
“好，”季楼安抚游昕昕，“没事的。”
他神态自若，已经派人去调查，并代表季家出面去处理。这起车祸绝不是偶然，等到人群都远离了他们，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季楼将游昕昕紧紧拥入怀中。
“终于没事了，”游昕昕鼻尖有些发酸，“终于都过去了，我这一路太不安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季楼抚摸游昕昕的头发，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游昕昕贴紧季楼，“我们都平安就好。”
“幸好有你提醒，”季楼拍着游昕昕的后背，轻声说，“昕昕，你是我的幸运星。”
阳光的色彩逐渐变为暖色，两人盛着一身暖光，他们都平安无事，现在还能拥抱着彼此，手上的戒指在光下闪闪发亮，两颗心却因为劫后余生而狂跳不止。
很快有人过来汇报当时的情况，在季楼身边说了几句。
季楼听后眉头紧锁着，万明诚？他怎么会出现在现场？是巧合吗？
现场的照片被传过来。季楼接过手机，一张张翻看照片。
在照片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那人戴着鸭舌帽，穿着连帽的黑色卫衣，一身的装扮都是黑色，留着长发，看不清面孔。
但季楼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一定是他见过的某个人。
回来汇报的人表示，现场出车祸的人是季文翰。他的二叔，而这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在车边疯了一样的嚎叫。那副疯狂的模样，让季楼皱起眉头。
季文翰身边所有亲信人员，在季楼心中都挂上过号，这个人是谁？
回来报告的人告诉他，万明诚将那个人带走了，现在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季楼用手指将照片放大查看，而后突然睁大了眼睛。
他有些怀疑，但他不会认错。只是坐牢是要剃头的，看季乾现在的头发长度，难道人已经出来半年了吗？
季乾的手和腿都被铁片划破了，他还在疯狂扳着变形的车门，可一切都是徒劳。货车那么大的冲击力，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是他早就知道的。
他想给季楼致命一击，可没想到......
季乾突然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能是笑自己忙碌多日，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也可能是笑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却落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不远处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警察或者是医护人员，他现在应该逃跑的，可是他竟然觉得有些累了。
老头子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自己，关注自己的人不在了。
他又能跑去哪呢。
他茫然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警笛，慢慢站起身，想朝那个方向迈步。刚跨出一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他猛地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最好的朋友站在自己面前。
两人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都已经褪去了青涩的样貌，是两个身形彻底成年的男人。
季乾瘦骨嶙峋，眼窝凹陷。万明诚满脸倦容，眼眶通红，死死盯着他。
万明诚一脸怒容，用力拽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跟我走！”
季乾被连拖带拽地带上车，他一直没有说话，视线却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万明诚。双眼中的歇斯底里已经散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了阿诚。
万明诚连拖带拽把他拉上车。
车内很安静，为了不让其它人发现这件事，万明诚已经把司机叫走，他自己开车。
手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有片刻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去哪，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