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书时戴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很窄,更显得斯文,和周身气质格格不入,却又充斥着诡异美感。
斯文败类,西装暴徒。
“……”周璟无言。
他怎么总是一本正经讲些混话。
“我没有换洗衣服,池先生。”她说。
他了然:“这里平时只有我,没准备女客的衣服。”站起身来,向她走近:“你不介意,可以穿我的。”
“是新的。”
这里平时只有他,所以没准备女人的衣服……
周璟垂眸思索。
这是叫她放心的意思,他没带其他女人回来过这里,所以客房还是干净的。
那其他的房子呢?
三楼的主卧附近有一间巨大的衣帽间,周璟路过时瞟过一眼,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池商序走进主卧,从衣柜里找了件衬衫给她穿。
黑色丝质衬衫,能给她做连衣裙的大小。
她有边界感,站在门口等,拿了衣服就要转身离开——
池商序喊住她:“去哪?”
“洗澡……”她转身,表情些许迷茫,举起的衬衣挡住领口乍现的风光:“您有什么事?”
不会真要帮她洗?
他站门框边,抬手取下眼镜,语气很淡:“客房没有洗漱用品。”
“……”
于是周璟便在这栋偌大别墅的主卧里洗了人生中最短、也最难熬的一次澡。
主卧门是锁住的,浴室上了第二层锁,水流哗啦啦冲刷下来,隔绝门外的一切响动。后颈略微刺痛,她闭上眼抹洗发水。
飘散的淡香,和他身上的不同。
但周璟又想起,有位调香师朋友曾跟她说过,千人千香,即使是同样的香水,经皮肤温度的发散,混着特有气息,也会呈现出不同的味道。
嘶,打住——
她一下按关花洒,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镜子。
皮肤被蒸得发红,连带颈上红痕也愈发明显。
将头发吹到半干,她拿起池商序的衬衣穿上。
宽松下摆直垂到臀下几寸,领口宽宽松松,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选择了穿上安全裤。
主卧门外没人,周璟走回客房,看着丢在床边的手包,才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件事没做。
书房内,一场线上跨国会议正有条不紊进行。
时间指向晚九点,客厅内的复古钟摆响起来,同时,书房的门也被敲响。
池商序眼神从屏幕中挪开,汇报人停顿一下,请示他:“池先生?”
“继续。”他关了麦克风,在敲门声响到第二遍时说:“进来。”
距她进主卧不过五六分钟,估计又是有什么不满意,要来问他。池商序视线挪回电脑屏幕,耳机里英文混着法文交谈,他只听了半句,视线便猛地游移。
周璟刚洗过澡,头发吹得半干,如瀑秀发垂在肩头身后,有一缕缠绕在黑丝缎衬衣的领口,她像是未察觉,缓缓向他走来。
衬衫宽松,沾了她身上的水,便在那窄瘦的腰窝紧紧贴合,勾勒出姣好身材。不合身的衬衫袖被她挽到手肘,松松垮垮地垂着,她边走边说:“忘记还您东西了。”
她大约是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惹眼,抬眼对他笑,走到桌边,玉白的膝蹭到他西装裤腿,垂腕将手里的盒子给他。黑发落下,后颈半枚齿痕在若隐若现。
酒红色丝绒的礼盒,衬得她更白。
“上次的手帕,池先生没忘记吧?”
第28章 抬手关了摄像头
大洋彼岸,跨国分公司负责人疑惑而不安地看着屏幕。
英文、法文都暂缓了半拍,十数双眼睛看着那位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男人。他表情很耐人寻味,无框镜片倒映出一片黑色,不知道是什么。
撑在转椅扶手上的手臂绷起青筋,像是他压抑着怒火,或是别的情绪,嘴角绷着,往往是某人要倒霉的前兆。
负责人立刻打圆场:“抱歉,池董,今晚24时之前,我会再给您出一版方案。”
池商序没理。
他视线看向另一个方向,听见他讲话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手关了摄像头。
负责人:?
主屏幕上一片漆黑,但他在摄像头彻底关闭前,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那是一只玉白的手,五指纤细,攥着酒红色丝绒礼盒,递到他面前。
负责人心中惊涛骇浪。
*
周璟醒来时,时间刚过九点一刻。
她极少有这样忙里偷闲的时刻。即使是春节假期,也要去赶各种兼职,或是在工作室里反复修改半成品。
难得睡到头脑清醒,她翻身坐起,瞧见半掩的卧室门。
床尾多了一条丝绒床尾凳,换洗衣物被叠好放在上面,连带她昨晚换下的衣服,洗过熨过,被佣人整齐地叠好。
手机铃声催命般响起,周璟看了一眼来电人,按下接听键。
文倩打的是视频电话。可她颈上还有痕迹,身上穿的衬衫一眼便知是男人衣服,为了不让她问东问西,周璟把手机平放,对着天花板。
事实上,文倩也没有心情观察她。电话接通,她便哀嚎:“小雨,救命啊——”
她正换衣服,闻声一愣,才继续手上动作:“怎么,你被绑架了?”
“我跟你讲,事情很严重,你那个朋友在不在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