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甚至能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疯魔。
并且从来没有想过改正。
他早就从苏幼虞生病的那一日开始,日复一日,清醒的沉沦下去。
突然间,苏幼虞重重的推开他,捂住胸口咳了起来。
她身子原本就单薄,咳起来便带动着身形轻轻颤抖。
秦封的心口都被苏幼虞一声重过一声的闷咳抓紧。
她眉眼间刚刚贴上的花瓣被她一声一声的轻震飘落下来。
紧接着秦封便看到洁白通透的雪地之中开出了几朵艳丽的梅花,在雪地之上蔓延开来。
秦封握住苏幼虞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苏幼虞缓过来。
秦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拿着帕子将苏幼虞手心艳红的血迹擦干净。
他能感觉到苏幼虞的手指冰凉。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雪地里,苏幼虞看着眼前男人低垂的眉眼,以及极其细致擦拭她手掌的动作。
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秦封,我记得我之前还跟你商量好了,明年开春,等你退位,我们要去北海。”
“不过我感觉,我可能去不了北海了。”
苏幼虞话语间,声音很是平稳,像是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去不了蓬莱了。”
“可以的。”秦封声线很轻,轻到稍微加重一点就能听到自己的颤音。
苏幼虞怎么可能听不来,“你不要害怕啊,怕什么。”
“我知道。”苏幼虞喃喃自语着,又轻轻握了握他给自己擦拭的手,“这场病的意思应该是……我的任务结束了。”
苏幼虞握紧了他的手,“所以你退位卸任,我也就该走了。”
“不许胡说,你去哪?我要是不卸任,你就不走是吗?”
苏幼虞压了压眼帘,她慢悠悠的说着,“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我那会儿还奇怪,你为什么突然要开始在朝堂上布置那么多,又为什么让孩子们做那些事情,我当时还问你,你要走了吗?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应该是我要走了。”
夜色清寒,深入骨髓。
秦封反扣紧了苏幼虞的手,连呼出的白色雾气都带着轻微的震颤。
苏幼虞看着他,“你真的不要怕,秦封。这场病,其实除了要时常喝药,我一点都不难受。”
“其实按照命定,我应该早就死于十年前,我多赚了十年呢秦封,我很开心。”
第1481章 捏雪人
苏幼虞看向旁边皑皑白雪,“就是可惜,今日我没力气堆雪人了。”
“秦封,”苏幼虞圈住他的脖子,“你抱我回去吧。”
静谧的凤鸾宫院落里,秦封将人从雪地之中抱起来。
适才嗓音沙哑的回应一声,“好。”
甚至秦封自己也分辨不清楚,这一声好,是在回答她哪个问题。
苏幼虞身体的能量仿佛很容易被消耗干净。
即便是刚刚才睡醒,在外面玩闹了一会儿,便也有些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风雪静谧。
秦封彻夜无眠,侧靠在床榻上,手指虚虚的绕着苏幼虞鬓角碎发,但也没有真的碰到她。
像是怕碰到便会吵醒她一样。
他看着苏幼虞睡着,而后便是久久的愣神。
秦俏说着不学规矩,可在苏幼虞生病之后,她反倒是养成了每日清早来请安的习惯。
秦俏背着小背包,刚刚踏进凤鸾宫中,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雪景。
和凤鸾宫外全然是两个世界。
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而后回过头看了看外面。
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才小心翼翼的迈着脚步走了进去。
“哇,这都是哪里弄来的啊。”秦俏环顾四周,大约是凤鸾宫中也怕来往人多了会干扰到这片雪景,因而来往服侍伺候的也只有苏幼虞贴身的青柚和秋恬两人。
霜云见状也没有进去。
院子里秦俏小小的一长串脚印混合在昨晚苏幼虞和秦封的脚印之间。
青柚守在门口压低声音行礼,“公主,娘娘还没有起。”
秦俏点了点头,“这些是弄来给母后堆雪人的吗?”
青柚应声,“是。”
“陛下昨夜刚刚弄来的。”
秦俏望着院子里的雪景愣了一会儿的神。
她摸了摸旁边廊架上的雪,坐在环廊边忙活了一阵。
霜云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秦俏出来,约么两刻钟后,秦俏便偷偷摸摸又小心翼翼的踩着自己进去的脚印出来。
小小的一串在这样的院落景色中说不出的可爱。
秦俏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走吧。”
秦俏领着常乐去书院,转头吩咐着霜云,“姑姑,你有空便多来打听打听母后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想要堆雪人,我晚上可以过来陪她玩。”
霜云点头,“公主放心。”
秦俏回头多看了一眼苏幼虞的院子,才离开凤鸾宫去书院。
苏幼虞巳时晨起,即便是休息了一整晚,苏幼虞也没有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多少。
她甚至从未有过这样清楚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
像是无形中一股力量悄无声息的抽走她的精力和生气。
苏幼虞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忽然看到窗台外面的回廊上,摆着三个小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