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早上她一边做饭一边观察着主动来帮忙做早饭的绣娘。
绣娘小声道谢，面上微红，眼底充满感激，黑黄的面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讨好。
逃命的人得到了救命稻草不都这样，下意识的就会讨好恩人。
这些情绪不需要毛球带着绣娘她们学习，因为这些都是她们母女俩亲身经历过的。
此时的绣娘和小雪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刚来时那破破烂烂的脏衣服了。
苏桂兰给他们母女二人找了两身自己的旧衣服换上，这个年代大家的衣服做的都比较宽松，穿起来干活方便些。
绣娘和苏桂兰身量差不多高，只是体型与她相比瘦弱了不少。
苏桂兰本身已经是十分纤细匀称到有些偏瘦的类型了，可此时的绣娘母女比她还要瘦。已经是瘦到皮包骨的状态了。
光是看那张黑黄相间的脸，都有些瘦脱相了。
而绣娘母女的身上各自穿着肥大的旧衣裳，瘦弱的骨架撑不起衣服。
尤其是八岁的小雪，卷起袖子和裤腿后，像根大头豆芽菜似的，感觉风稍微大一点就能被吹跑了。
“你们母女两个吃了不少苦吧。”苏桂兰声调很轻，语气温柔，说话的声音让人听起来不由得放松了几分，“绣娘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绣娘先是一愣，而后红了眼圈轻轻点了点头：“我、我没啥志向，只想带着小雪活下去。咋样都行。我能吃苦，小雪也能。我们母女俩就是想被当成人，不想当牲口...”
苏桂兰叹了口气，原本想试探秦绣被拐之前身在何处的念头也淡了，她只轻声似安慰般的道了句：“放心吧，只要好好过日子，日子总能过的下去。”
绣娘明白主人妈妈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认真的点头，脸上也绽开了含着希望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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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
阮建国已经将四方桌搬出来了，小雪乖巧的跟在后面帮忙搬椅子。
一旁抱着小孙女将商量后的结果传过去后的阮老头子，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熟，咋能不早熟呢，一天到晚干不完的活，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挨打受骂。
日子过不下去了，被卖掉都有可能。
尤其是女娃子，日子更苦些。活干的多，饭吃的少，最后不是嫁出去就是卖出去。
虽然清河大队的人没那么严重，但骨子里的传统思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想到这，阮老头子将怀里的小孙女抱的更紧了些。
阮似锦虽然不解自个爷爷为啥突然情绪不太对，但依然乖乖的窝在爷爷的怀里。
阮老头子看着手脚麻利干活的秦瑞雪，眼前重叠的身影是他自个的两个闺女。
大姑娘阮春花，二姑娘阮夏草，印象里都是勤快能干的好姑娘，只不过闺女大了都嫁人生子了。
曾经小小一个的黄毛丫头，如今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
对于阮老头子这样的乡下人来说，嫁出去的闺女没回来说明日子还过的下去。而他们当娘家的也不好上女儿婆家常看，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去了免得让人多心让女儿日子不好过。
自家老婆子又是个面冷心热的，虽然不挂在嘴边，但心里头还是挂念着的。
反正他知道的，老婆子之前买青砖还有最近找泥瓦匠，出门办事的时候去打听过几回。每回打听完没啥事夜里都要念叨好几回。
也不知道两个闺女啥时候会回家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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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过来吃饭了。”阮建国端好了饭菜，已经适应了家里有两个老神仙塞来的外人这件事。
阮老头子点头，他起身放下小孙女，边走边道：“你妈去养猪场还没回来，估摸着是被猪崽子的事给耽误了。”
说着阮老头子拿起个杂粮玉米面蒸熟的馒头分别夹了点肉沫炒的腊菜进去，腊菜也就是苏桂兰之前用新配方腌制的雪里红，虽然这会拿出来味道没那么浓，但混上肉沫炒成菜一样的香。
阮老头子一共拿了四个玉米馍馍，其中两个夹好肉沫咸菜和土豆丝的玉米馍馍放进了海碗里。
另外两个就用手抓着，他咬了一小口笑着道：“我就不在家吃了，我揣两个夹咸菜的馍馍去找你妈，早上这顿凑活吃两口不碍事。”
现在日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家里饭菜顿顿都好吃，少坐下来吃一顿也没什么。
苏桂兰正想说什么，阮老头子就冲她摇了摇头：“你们就在家吃，我也是顺道去送个饭，等会正好还得去大队部里早点把绣娘母女的事和织麻布作坊的事安排一下。”
说完阮老头子就捧着海碗边吃边走。
在乡下这样很正常，其实乡下人不喜欢窝在家里吃饭，更喜欢捧着出去溜达着吃。这年头没啥好菜，干咽也难受，还是就着八卦唠着嗑更能下饭。
“......”
“那咱们也吃吧。”阮建国招呼着绣娘母女坐下后，才看着苏桂兰主动报备道：“我今个可能还得去县里。”跟自个爸聊过之后，他决定还是要稳妥一点，之前觉得能慢慢来的，现在还是加快点吧，免得夜长梦多、生事端。
“嗯。”苏桂兰回应着，给小闺女盛了碗熬到浓稠的米粥后才抬眼看向阮建国：“晌午要不要给你留饭？赶得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