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璟宇故意努了努嘴委屈道:“小时候都是你妈妈欺负我呢,小舅舅更需要锦宝保护。”
没等阮似锦回话,一旁的苏母就看不下去了,她笑道:“行了行了,你一个当哥哥的还翻旧账。”
“来,外婆的乖锦宝。”苏母伸出干净的手对着小姑娘抬了抬:“走,给外婆带路。”
苏桂兰的视线落在苏母伸出的那只手上,她的眼瞳泛起水色,但,面上还是挂着笑。
这就是她的父母。
看到锦宝天生力气大之后,没有惊讶,没有恐慌,更没有排斥。
他们只是当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去对待。
这样无声的爱她怎么能不在意。
苏桂兰安静的回到了灶房了,一下午的困扰忽然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打消了。
家人就是家人,她不想考虑太多,现在只想给父母多做点补身体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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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阮似锦蹦蹦跳跳的带着路,天际的红霞耀眼而瑰丽,照在一行五人的身上。
忽然路边的草丛里有几只肥嘟嘟的野鸡窜了出来,连带着还有几只灰兔子。
阮似锦高高兴兴的去追,没一会就把野鸡和兔子都抓在了手里。
当然得抓到了,因为是她自个买下来放出来的。
“好吃的!”阮似锦高高兴兴的举起手中的战利品自夸道:“锦宝好厉害~”
苏家人从野鸡野兔出来时的惊讶再到后面的淡定。
小姑娘身上确实有什么秘密。
但他们并不想去打探这个秘密。
他们只需要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己的小外甥女、小外孙女就足够了。
这条路很长。
走在最前面的阮似锦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
她今天是故意试探的。
不管是大力气,还是野鸡野兔。
因为苏家人虽然很好,但需要适应。
不然,以后发生的事他们怎么好去接受呢。
阮似锦带着他们走到了新牛棚,大大的牛棚是他们未来暂时定居的地方。
但只是暂时。
第250章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一行五人抵达新牛棚跟前的时候,就看到夕阳余晖下,清河大队的社员们用牛车、板车给农场里头的人拉来了干草和柴火。
有手巧的社员随意的找了一处草垛坐在那里编干草垫子,天凉了总不能让那群伤员睡水泥地上吧。
不过才编了一点,棚屋里面便走出了一些来自农场的女人和老人。
这群人很聪明,只是在棚屋里整理东西照顾伤员的时候看了那么几眼,就学会了怎么编织干草垫子。
他们坐在社员旁边,手里握着干草,心头滚烫。这一刻他们心里头清晰的认识到这群‘陌生人’给他们送来干柴和干草,又帮他们编干草垫子的意义是什么。
“谢谢......”
“谢啥?俺们既然把你们留下了能帮的忙肯定帮。”社员们笑容朴实纯粹:“一块好好过日子就成,都不容易。”
简单的一句话却填满了他们心底最深处的缝隙。
棚屋外,红霞下随地坐了成片的人,他们低声诚恳的道完谢之后便跟坐在社员们的身旁做起了一样的事。
远远的看起来,竟也分不出什么区别。
原本只是一时心软,其实心底还把他们当做外人的社员们在听到他们因为这点小事主动道谢、还老老实实的也跟着自己动手之后,心的距离莫名的靠近了一点。
虽然只是个开始,但农场的人不会理直气壮的坐在那看社员干活,并且还会主动有眼色的干活这件事非常得人心。
乡下人心里没那么弯弯绕绕,只要是勤快眼里有活还懂事的人,他们都会觉得‘这人还怪好的’。
因此农场的人在得了社员们的笑脸后,心里的压力都渐渐烟消云散了。
“哎哟,老爷子,你这手可真巧,比俺编的还好看呢。”老实巴交的男社员凑过去看:“咋俺编的就没花样呢。”
被搭话的是个骨瘦如柴的老爷子,老爷子被搭话之后受宠若惊,他动了动嘴皮子,无声的张合着,好一会才找回了声音。
“就从这里绕过去,再穿过来......”老爷子教学的时候眼底还有几分残留的困窘。
他以前大约算是个做细活的匠人,刚才发呆走神的功夫,手下无意识的就用干草编制出了花样子。
可后来像是他这种用金丝银线镶嵌点翠做首饰的老师傅竟也会被人举报是封\建\残\余,奢\靡\浪\费,更可悲的是店里的学徒居然偷了他的东西送给鬼子,后面就有人批他说他不仅仅投\机\倒\把,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贼。
天地良心,他一个半截入了黄土的老家伙有什么理由去叛国?
但,他没办法。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释义。
也是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明白,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什么叫有口难言。
流言可畏,能让人颠倒是非、是非不分,能轻易置人于死地。
曾经被他精心保养的、如心血一般的作品被面色狰狞的狂欢者随意的砸倒在地,混乱中他的心血被踩到扭曲变形,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
恍惚间他不知道是什么被踩碎了。
也许是他的那张要面子的老脸与身体的关节,也许是他大半辈子的理想,也许是他的尊严与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