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南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入周尤的耳中。
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紧紧地攥着。
坚硬冰冷的把手,深深地膈着他的掌心。
贺山南看他停顿在门口,大抵觉得自己是猜对了,“你要真的很爱她,当时订婚那天,你就不会听周叔谢姨的话,跟他们离开。”
因为他听了他们的话,避免惹火上身,所以在订婚当天,就从沈家离开。
往后的每一天,周尤可能都在懊悔,如果那时候没有听父母的话,可能就是另外一番结局。
周尤回想这几年的日日夜夜,他在纽城每一个通宵到天明的夜晚,看着公司一步一步地做起来。
他想到的,更多的是能为沈书砚创造出一个荣华富贵的生活,还是他可以彻底摆脱父母的掌控,开始自己的人生?
周尤阖上眼帘,仿佛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情况。
……
沈书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深夜。
点滴已经撤了,手背有些许的钝痛。
房间里面只留了一盏很暗的灯。
她有些麻木地躺在病床上,人一清醒,那些发生的事情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播放。
可她睡不着了,在梦里也是那些事情。
父亲,母亲,兄长,沈家那些人……在梦里纠缠着,是她怎么都逃不出的噩梦。
但她还是得起床,想去卫生间。
起身的时候,连拖鞋都没看到一双。
沈书砚没有多找,直接赤脚踩在地板上。
很凉,但她没什么知觉一般地机械地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
走到卫生间门口时,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她缓缓扭头看过去,对于这样没有敲门忽然出现的人,她也并没有被吓到。
反倒是去外面抽了烟回来的贺山南,看到这样面无表情的沈书砚,心里头微微颤了一下。
很烦,这种感觉再次出现。
上一次,是白天看到沈书砚脸上支离破碎的泪痕的时候。
贺山南看到她赤着脚,眉头一拧,“怎么不穿鞋?”
话是这么说,贺山南已经进来,顺手把病房的门带上,直接将沈书砚打横抱了起来。
没回房间,进了卫生间。
把她放在洗手台上,给她拿了双拖鞋来。
沈书砚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将拖鞋拿来,察觉到她这般空洞的目光,贺山南将拖鞋往地上一丢。
问她:“想做什么?”
沈书砚看了看马桶,她是被尿憋醒的。
贺山南:“我以为你想去死。”
她这个样子,的确有一种想要抛下全世界去死的感觉。
脸色惨白惨白的,脖子那边贴着纱布,整个人又瘦得很。
沈书砚声音很哑地开口:“不想死,不会让我儿子没妈。”
“那你先前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吓沈书墨的,我赌他对我还有一丝丝的兄妹之情。”沈书砚垂着眼帘,“我赌赢了。”
但又没有赢得彻底。
沈书砚说:“他说我聪明,不管是我爸的事儿,还是他的事情,但凡我没有察觉出蛛丝马迹,我就可以稀里糊涂地过这一生。”
慧极必伤,古人诚不欺她。
沈书砚慢慢掀开眼皮子,借着卫生间冷白的光,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山南。
说道:“我哥让我跟你分开。”
第225章 别说
沈书砚这话一出,让本就安静的卫生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她看到男人冷峻的脸上有细微的表情波动,但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她。
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在。
对视也不过几秒,沈书砚垂下眼帘,与贺山南冷厉的目光错开。
随即,一道沉闷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男人问:“你呢,怎么想?”
问题抛给了沈书砚。
她情绪本来就不高,现在更不想去思考那些问题。
只不过,尚未开口,男人略显沉冷的声音抵入她的耳中:“既然这么难开口,那就别说。”
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
这样就算她垂下眼帘,目光也得落在她脸上。
他用了些力道,捏得她眉心微微拧着。
“沈书砚,别那么听话。”
别那么听,沈书墨的话。
他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贺山南没说。
沈书砚轻轻地说:“疼……”
她越是说疼,他力道越是没见小。
很快的,眼前的光亮被遮住。
男人低头,重重地吻在了她没什么血色的唇上。
吻得很重,碾压着她的唇齿。
本来心情就很低落,他这样没有半分温柔的吻,像是她情绪的开关。
啪的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嘴里咸咸的,腥腥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被他碾破皮流的血。
她推他,面前的这个人却像一堵墙一样,推都推不开。
“唔……”
“我带你出国散散心,正好过年放假。”男人松开她的唇,但又没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额头抵着她的,几乎是唇碰唇地说的。
沈书砚摇摇头,“不去,等警方给消息。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