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当地人唯唯诺诺的不住点头,上身弓起的角度越来越大。
看那样子,只要暮江寒肯息事宁人,他们宁愿趴在地上。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怎么说也难逃其责。
游客受伤差点命丧雷纳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不说雷纳,就是整个岛的旅游业,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休闲娱乐的,非富即贵,一个个的惜命着呢,谁都不会用生命去冒险。
极光再美,也不如活着美。
当地官方必须就整件事情给出严正交代。
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站着个灰色头发的中年男子,眼睛布满血丝,即使离的这样的远,仍然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中年男子身上的衬衫皱巴的不成样子,浑浊的眼睛不时望向这边,见我醒着,多了几分庆幸和无措。
我分析他就是卡车的司机。
难道这只是一场酒驾引发的事故吗?
他庆幸我们没有死是正常状态,但无措什么呢?
显然,事件的背后有着为人所不知的隐情。
又过了一会儿,后边连续开过来几辆车,车上下来几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看那派头,应该是当地的官员。
一番交涉过后,暮江寒抱着我坐上他们的车去了医院。
经过医生的检查,我的身体无恙,九月也很好。
只是有些疲乏,需要休息。
我觉得我受到惊吓,可医生并没有给出相应的诊断。想来应该是挪威全部是西医,并不懂我大中华中医之奥妙。
天又黑了。
我在病房里乖乖的躺着休息,暮江寒还穿着早上的那身衣服,坐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一眼不眨的守着我。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提议,你就不会遭这个罪。”
是这个理儿,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是我同意来的,不是你绑来的。
要说错,我就没有错吗,干嘛都揽在自己身上。
好兄弟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所以,今晚有没有极光呢?罪不会白遭吧。”我努力的想要氛围好一些。
“先睡一会儿,极光来了我会叫醒你。”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叉开五指和我的右手相握,十指紧扣。
紧接着,手被抬起,手背处被两片温暖而柔软的什么轻轻的触碰。
“总是这么的多灾多难,苏苏啊苏苏,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手背上持续着被轻触,有点痒,有点热。
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整个右手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滚烫滚烫的,一直热到心口窝子和脸颊。
十岁以后,我们就再也没牵过手了。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儿,为的究竟是哪般啊。
孩子大的心事果然多,我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
还有那声叹息,荡气回肠的,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好想问问他在干嘛。
可眼皮沉的要命,理智要我问个清楚,意识却带着我不住的沉沦。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当即赴了和周公的约。
被饿醒时,天色已经黑透。
一片明紫色的光盖住大半的窗子,将整间病房都渲染的仿佛童话世界。
暮江寒背身站在窗前,压低着声音不知和谁讲电话。
“看上去是场意外,但我的看法并不乐观,漏洞太多...嗯,目前她身体还算正常,正睡着,受到惊吓是肯定的...订了明天的机票,好...”
不用猜都知道,电话那一边肯定是扶澜公子。
隔山越海的那边,总算有个人还惦记我。
这觉睡的很舒服,就是身上有点紧,不由自主的翻过身,抻了个长长的懒腰。
床上的动静惊动了暮江寒,他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收了线,走过来看我。
“还难受吗?”他抬起右手在我额头贴了贴,又贴了贴自己,自言自语似的说,“不烧,医生说不烧就不会有问题。”
他的手温度有点低,掌心细腻,贴在额头上很舒服。
睡前十指相扣的感觉一下子重回脑海。
我下意识的收紧藏在被子里的右手,眼睛也不自然的避开他。
“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他着急的转身欲走,我眼疾手快的捏住他的袖角,“是极光吧,好漂亮,我想去外边看。”
沉吟片刻,他开始给我穿外套,在把我包成个包子以后,自然的拖着我的手带我去看极光。
这次,我们没有走很远,只是站在医院以木头围出来的小院子里。
尽管如此,极光仍然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明紫色和亮绿色的光交替着闪烁,底部缭绕着雾气一样的白光,华丽而绚烂。
我不由深深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折服。
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丽和唯美,让人想要穿透那片亮色,去探寻其后面的秘密,不是这世上任何一种人造光线可以比拟的。
“好漂亮,暮暮,你帮我拍张照好不好?”
暮江寒的眼睛被光线濡成浪漫的紫色,他摸出手机,绕着我,不时的按动快门,将这美到极致的盛景和我做了定格。
“明天我们动身回去。”
“那么快?极光这么美,我还没看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