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正地将放着空饭碗的餐盘朝前一推,用手托住面颊,说:“源, 你记不记得, 很久之前我们在一起,玩了一个游戏。”
“啊?FGO一百六十连抽吗?我记得的,你抽出了一百五十九个三星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非到难以直视啊。”
“……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啊!”我恼:“我说的不是这个游戏!”
“啊?”源懵逼。
“很久之前, 我们玩了一个游戏。游戏的三个可攻略女主角,分别迎来了变成老太太、被体内的垃圾吞噬以及被T病毒感染化为丧尸的结局,你还记得吗?”
“这么一说……”源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游戏吧,小林做的吧?”
我们两个人相视一望,在对方的双眸中都看到了微愕。
我喃喃着说:“白沢变成老太太只是意外的话,那都羽子这个……也是意外吧……至于我……啊……我可不想变成只知道杀人、没有自我意识的丧尸啊……”
我无比地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
就在这时,源右卫门朝我伸出了手,将手掌贴在了我的面颊上。
“放心,你不会变成丧尸的。”他温柔地笑着。
那样的笑容,给我一种错觉,那就是源右卫门已经进化成为了撩妹于无形之中的撩妹达人。
不,这不可能,这才过了两天,源右卫门无法办到这种事情。
“你怎么那么肯定啊?”我白他一眼:“万一是真的呢?我真的会感染什么T病毒的话……”
“不会。”他很肯定地说了:“因为,这个结局已经在三十二年前实现过了。”
他的话,让我微微悚然。
我忽然想起来源在先前说过的话——活到最后的人,会被抽走所有的情感和记忆,成为被剑所操控的空壳。
被剑操控着的人,能做什么呢?
把剑变成物理学圣剑,下地挖笋,或者上房揭瓦吗?
还是说……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闭上了眼,一时之间,不敢再想三十多年前发生过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一直想要追寻回来的记忆,在此刻忽而成为了一点都不想去触碰的东西。
“……没事的。”源误解了我的失落,笑着说:“虽然我不小心把你的记忆当做燃料用掉了,但是我可以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那些让人感到愉悦和开心的事情。”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慢悠悠的,让我渐渐放下心来。
“有什么……特别愉悦开心的事情吗?”我问。
“有啊。”他望向庭院之中——他的视野范围内有一棵高大的树,树冠碧绿郁葱,在地面投下了成片的阴影。
“第一次和爱莉丝接吻的时候,你吓得不敢动弹,像是卡在洞里被人逮住的土拨鼠一样。”
???这什么形容??
这个人会不会比喻?不会比喻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好吗!!
“爱莉丝上高中的时候,睡相真的非常差啊,和现在优雅的大小姐作风相差太远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我当做枕头一样抱着滚来滚去,偶尔还会踹我一脚。梦话乱七八糟的,偶尔会说‘源君’、‘源君’的。那个时候的你,对我还是会用‘君’这样的称呼的。”
我:……
“源君。”我乖乖巧巧地说。
“诶,爸爸在。”他慈祥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的高中里有两个男生,很喜欢欺负你。其中一个叫做山内的,因为喜欢你,所以就更凶猛地欺负你。但是你从来没有哭过,而是拿一杆扫把当剑使,戳的他们痛哭流涕。有一次,你还徒步把骑着自行车的他们追了三条街。”
我……
我呆。
我年轻时原来这么勇猛。
“有一次我们去镇上的庆典玩耍,你一定要吃一种苹果糖,糖浆和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腻到人发苦。最后,你把那根苹果糖塞到我的嘴里来,让我苦了整整一个晚上。”
“啊,还有啊——当时有一个平濑家的女生,和你住在一块儿,对我一见钟情。你为她传话的时候,一张脸冷得像是都羽子小姐被掀开了裙摆露出胖次的那种表情。”
我:……???
“源,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你不会用比喻,就不要勉强自己,成吗?”
“不成,不成。”
源右卫门零零散散、细细碎碎地说了许多,我歪着头仔细地听着。那些事情都是甜甜腻腻、平淡温馨的日常小事,让我不知不觉便笑了起来。虽然无法拥有这段回忆,但仅凭他的言语,就能感受到其中的乐趣。
“两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我不由抬起头望他:“还是说,你其实在过去待了很久呢?”
“这个嘛……”他不说话了。
庭院里的风悠悠的,天气很好。
他低垂着眼帘,笑容也很好看。
我觉得喉咙里有些干,于是抓起一瓶果汁咕嘟咕嘟地往口中灌,让自己的注意力尽量集中在冰凉清爽的果汁上。这瓶橘子汁很酸,让我的眉头不由揪紧了。
一口气喝掉大半瓶后,我擦了擦嘴,喃喃说:“这样好像也很好。”
过去的那些记忆,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