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玉鬟脸色陡然涨得通红。
青林苑那日,她确实打扮惹眼,还因此被宁竹衣主仆斜视不断。
她也确实曾有一些小心思——宁竹衣做得贵妃,她难道做不得?可自打见到了皇上的真容,那些小心思便都歇了。
“推迟婚事一事,父王已经同意了。”李慕之站起来,神色泛起微微倦怠:“你若心有不满,那我便赔偿你一二吧。昨日皇上赏赐了许多珠宝,我让人带你去库房挑选。”
说罢了,他就转了身,朝屋内走去。
苏玉鬟站在原地,面色青青紫紫。一个侍从迎上来,道:“苏姑娘,小的带您去库房吧?”
她正在耻头上,此时有人凑上来,她忍不住去迁怒道:“谁准你抬头瞧我了?我可是你们未来的夫人!就凭你,也配抬头看我?”
侍从愣了下,赶忙点头哈腰道:“苏姑娘息怒。”
将侍从里里外外训斥一通,苏玉鬟终于解了点气。这些佣人仆从都是捧高踩低,她不挨个挨个教训,他们便以为她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走吧。”苏玉鬟气冲冲道。
*
宁竹衣回到王府后,因为“脚扭伤了”,便不再日日去蒋嬷嬷那里上课。除了她以外,苏玉鬟竟然也没了起初学宫廷规矩的热情,开始头疼脚痛,告假不去。
这天夜里,豫王府的灯火渐熄,王府内外一片寂静。
宁竹衣歪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拿一本小人书,一手捏着一个梨子啃。梨子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清脆爽甜。
吃到梨核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的喊声隐约传来:“有贼啊!”
她愣了下,搁了书,翻身穿鞋,朝外探头:“这是怎么了?”
山楂刚打探消息回来,挂着一脸奇奇怪怪的表情,道:“奴婢听说,是进了贼了。”
“贼?”宁竹衣很是不解。这里可是豫王府,什么贼胆子这么大?
“是呀,有两个婆子瞧见那贼的身影了,说是一身白,像个鬼,吓人得很。”山楂露出微惧的神色。
“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吗?”宁竹衣问。
山楂摇头:“那贼好像不大识路,往慕之公子放书的屋子去了。方才大伙儿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丢。”
“那就好……”宁竹衣微微放了心。
不过,这个“一身白衣”,还真是容易让她想歪。那位“一剑破天万仞春”大侠,不也是一身白衣吗?
宁竹衣啃掉梨核上最后一口肉,进了屋。
一阵风吹来,让她轻轻哆嗦一下。她看到支起的窗户,心底微惑:奇怪,方才明明叫山楂将窗户关了的。
窗前的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简陋的木簪,正是她母亲为她挑选,又落入李慕之手中的那一支。
宁竹衣愣住了。
窗外的一角,似乎还有隐约白袖拂过。
第22章 南水珍珠 本世子从来说话算话
这一晚,宁竹衣坐在床头,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木簪。
这木簪粗陋得很,唯一值得称赞之处,就是簪身上头的缠枝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木簪不值钱。也只有在有心人的眼里,这簪子才能是个宝贝。
这簪子原本落入了李慕之手里,但今晚却被“好心人”送了回来。至于那位“好心人”是谁——想起窗外的一缕白色衣袍,还有王府进了贼的传闻,宁竹衣忽然扬唇笑了起来。
李贺辰待她还是很好的嘛。
他知道她想拿回这支木簪,嘴上什么都不说,背地里却偷偷摸摸直接把木簪搞到了手。这种做了实事儿,却不大着嘴巴四处嚷嚷的品性,实在是少见。
这样的人,适合搭伙过日子。
想到这里,宁竹衣忽然眼前一亮。
她不是正愁着选秀的事儿么?要想不入宫,那就得提前找个宗室王族定亲。
要不然,便找小胖吧?
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硬生生给按了下去。
真是不知羞耻,她这是赤.裸裸的利用!为了这么不纯粹的目的去嫁给人家,这不是耽误人的一辈子吗?
还是让李贺辰自己挑个喜欢的姑娘娶了吧。
宁竹衣幽幽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将来会便宜了哪个姑娘?
这样想着,宁竹衣心底忽然有了一丝沉闷。估摸着是李慕之的事儿太压人,沉沉的,就像是一块石头,才让她有了这般的滋味吧。
宁竹衣下了床,将木簪收起来。因为这木簪险些惹出事,她着意将簪子放到了带小锁的匣子里,免得再叫旁人看到了,生出事端。
*
次日清晨,宁竹衣正在用早膳,李贺辰便来红露居找她。
“衣衣,昨晚上没事吧?”一进门,他便如此问。
宁竹衣正坐在桌边动筷子。桌上摆着白米小粥搭脆萝卜卷,清淡爽口。她拿调羹送了一勺稠粥进口,被烫得微微咧嘴,含糊地嚷道:“昨晚?昨晚怎么了?”
“昨晚王府好像来了个侠客。”李贺辰晃着扇子,斜斜望着她:“外头动静那么大,你没察觉?”
山楂正在一旁舀汤,闻言小声道:“昨儿进来的不是个贼么?”
李贺辰待下人随和,允许山楂搭话,她没多想便接嘴了。可谁料这一回,李贺辰却表情微黑,语气凶巴巴道:“人家又没拿钱,算什么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