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看着她的眼睛,光看她的眼睛就能感觉到她的快乐,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容易满足。
“恭喜。”他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
宝言喋喋不休:“临走的时候,老夫人一定要送我一只镯子,说是礼物。她上回在宫里便送了我一只镯子了,好贵重的。”
沈沉觑了眼她手腕上的那只新镯子,的确是好东西,价值不菲,这平南侯夫人当真大方,看来是当真喜欢她。
“很衬你。”
他不由自主想说一些让她高兴的话,不想让她在这会儿扫兴。
这种感觉又让沈沉觉得陌生,他在为她的心情考虑。
他别开视线,从街边的景色掠过。
好在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马上,他就会变回从前的他。
这些改变都让沈沉觉得不习惯。他习惯掌控自己的人生,这种种改变都让他有种失控的感觉。
宝言还在说着,一转头看见沈沉垂着眉目,若有所思。
她当即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不应当和殿下讲这些,这些和殿下又没什么关系。她与殿下的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算算日子……
她低头,扣着手指数了数,加上今日也只有五日了。
殿下应当很高兴吧,马上就可以不用见到她啦。祖母还说,殿下喜欢她,怎么可能?殿下可嫌弃她了,嫌她笨,嫌她矫情,嫌她长得太过妖娆。
宝言无声叹息,不知怎么,忽然有些不舍。
这倒不是因为她对沈沉有什么情愫,她只是一向情绪充沛,与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分别,便觉得难受。
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时间过得真快呀。初见殿下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当时她只是想问个路,谁知道会与殿下有这么多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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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站时,沈沉有些公事要处理,见了黄简与周至行一面。商讨完公事,已经时辰不早,该到沐浴安寝的时候。
今夜的月更圆润了些,像被啃了一大口的圆饼。沈沉看着梢头月,一时有些犹豫。
他对宝言有欲念,但是他要放纵这欲念去找她?亦或者,等欲念落下去?
他从前一向是选择任由欲念落下去,往后呢?
他们的关系即将结束了不是么?
莫宝言会如何选择?她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么?
原本沈沉很笃定她想留下来,她对自己有想法。可如今却没这般笃定了,除了他,还有程玉,还有那个姓周的。尽管沈沉认为他们俩显然都比不上自己,可万一莫宝言是个傻子呢?她偏要选他们呢?
她本来也傻,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沈沉于房中踱步,他想问她如何打算。
他想罢,迈步跨过门槛,往宝言房中去。
宝言以为今夜殿下不会过来,早早已经沐浴过后躺下了。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五日就结束了,昨夜有过,再过三日再有一次就结束了。
“谁呀?”宝言起身开门,借着檐下的灯光,瞧清了门外颀长的影子,是沈沉。
她打开门,夜风从沈沉身后吹来,沈沉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殿下?怎么了?”
夜里风冷,宝言侧身让沈沉赶紧进来。
沈沉也不知怎么,他其实只想在门口问一句,她如今作何打算。
可当她说让自己先进门,他便不由自主地跨进了门。
宝言点亮火折子,将房间里的灯点上,这才瞧见了沈沉的脸色,有些凝重。
她吓了一跳,忙问他:“殿下您又不舒服了么?”
那百日欢开始的时候便很难熬,到要结束的时候,或许也很难熬吧。不过说来也奇怪,好像除了最开始她病了一场,倒没觉得这毒让身体有多么难受。但殿下就不同了,三天两头地不舒服。
她凑近到沈沉身边,面色担忧。沈沉掀开眼帘便瞧见她嫣红的唇,一张一合,眉头微微蹙着。宽松的中衣因为临时起身,系得匆忙,她微弯着腰,垂顺的青丝滑落进中衣里,依稀可见她那对盈满的面团子被胳膊挤压时,轻微地跳动。
沈沉喉结滚动,吞咽了声。
他默认了宝言的担忧与猜测。
宝言叹了声,扶他去床边坐下。
一灯如豆,光影昏昏,沈沉看着身侧的人,屈从于色令智昏。他捧住宝言的脸颊,含住她双唇,吸|吮,与她交换津涎。
宝言渐被压在柔软的被衾上,下意识攀住沈沉的肩。她觉得今夜殿下似乎不舒服得厉害,因而动作有些急切粗暴似的。
沈沉无端地有些躁郁,无处发泄,便都给了宝言。宝言眼眶红着,她抬手擦了眼泪,倒也没多难受,只是忍不住要哭。
沈沉平静了些,见她眼尾泛着泪花,不由偏头将唇印在她眼尾,吻去那泪花。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问他:“殿下好些了么?”
沈沉看着她的模样,消退下去的躁郁再次涌上来。她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并未与他一样,出于想和他做这种事的念头。
他压下那几分烦闷,状似不经意提起:“再过几日,这毒便可解了。你的想法,可有什么改变?”
宝言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想趁机提什么非分要求,赶紧解释:“没有的,殿下您放心。我还是从前的想法,没有任何的改变。等毒解了,回到京城,我便离开东宫,绝不会再找殿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