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和我表姐的关系真的很好,她从小就喜欢带我玩,我从没想过要杀她,但我当时慌了,想也没想就告诉了梅若安。梅若安让我安抚住我表姐,并试探她究竟听到了多少,然后再和他联系,于是我就去试探了。”
“我表姐可能没听全我们的谈话,但她当时问我,改装车多少钱,什么样的车能改装。按说,她问得那么坦然,应该没听到许建文这三个字,但表姐夫是法医,我们根本不敢冒险。我勉强打起精神,给她讲了不少改装车的常识,试探了好几次,她都没提许建文。可即便如此,她也死掉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见……”
他说不下去了,泪水源源不断,黑色T恤湿了一大片。
向驰杀人诛心:“她那天给韩珠打了好几个电话,从未提起过许建文三个字。”
申恒放声大哭。
三五分钟后,他安静了下来。
向驰问:“梅家兄弟杀许建文,你有证据吗?”
“我有。”申恒道,“我祖父教过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像梅家兄弟那样,喜欢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我有录音,如何策划,如何威逼许建文,都录下来了。”
录音带不在申家,也不在他京州的房子里。
他在启程去大凌山之前,把它放在温丽萍的墓地了——用塑料袋包裹,埋在墓碑前。
向驰问:“许建文宁可死也不愿意给地图,这是为什么?”
明明宝贝找到了大半,剩下多少谁都不知道。
申恒道:“倒也不是宁死不屈。事实是,在我们的夹击下,许建文的司机操作不当,导致车子从马路冲了下去。但许建文的车不错,人没死,他当时不知道梅若水真敢动手,当着我们的面把图生吞了。梅若水脑子一热,就把火柴丢了出去。他的车漏油了,车门变形打不开,最终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原来如此!
不是蓄意谋杀,而是冲动的魔鬼。
向驰摇了摇头,继续问:“关于仙湖盛景的那次谋杀,你都知道什么?”
申恒道:“那件事是梅家兄弟主导的,杀手也是他家长辈找来的,我有录音。”
申恒竹筒倒豆子,把梅家如何经营古董诈骗,与韦莫言如何勾结,以及他们在瓷器行业如何欺行霸市,说了个彻彻底底。
这让欧阳对梅若安刮目相看。
她本来觉得自己把穿越重生的身份一向掩饰得不错,已经足够“虚伪”,却不料还是被梅若安碾了渣渣。
梅若安的父母在霖江工作(其母亲是霖江人),就是为了霖江的造假工业,直到梅若安大学毕业,可以独当一面,地产和瓷窑便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年纪不大,对家里的生意却了如指掌,而且,对古董中的木器收藏如痴如醉。
申恒说,他除了花梨木的家具,金丝楠木、檀木等名贵品种的收藏也不少,只是不在那个别墅里而已。
而这一切,不但是原主,就是欧阳本人也没什么觉察。
一个高中生而已,居然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城府之深,仿若万丈深渊。
……
向驰给秦队打完电话,修长的手指在欧阳的发顶上抚了一把,“是不是觉得三观尽碎,只觉得自己眼睛瞎了?”
老张问道:“什么意思,欧阳认识申恒,还是认识梅家兄弟?”
欧阳道:“申恒只是认识,梅若安是我的高中同学。”
“诶哟!”老张调侃道,“欧阳可以啊,身边藏龙卧虎!”
欧阳道:“那是相当可以了。”
“别说你,梅若安我很小就认识,不也一样?”向驰又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走吧,我们去把他们的爹请过来吧。”
梅家人抓了一大窝子。
晚上九点,秦队、李自健、宁安、马卓研护送着申恒的录音带到了京州市局。
经过技术部门的初步认定,录音未经过剪裁,确系原始证据。
于是,向驰和秦队等人马不停蹄地对梅若安和梅若水进行了突击审讯。
在监听室门口,欧阳遇到了梅若安。
他穿了件白色T恤,衬得一张俊脸苍白如纸,看到欧阳,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憎恶,旋即避开她的视线,擦肩而过。
欧阳勾起唇角笑了笑,轻声道:“手下败将。”
梅若安脚下一顿,在原地站了两秒,不待警员催促,又往前走了。
欧阳心道,最好气死你,我倒要你看看你的城府有多深。
宁安心有戚戚:“我听穆芸说,你的几个同学还为他们哥俩鸣不平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可怕了。”
欧阳道:“幸好这样的人不多,否则我们警察可有的忙了。”
宁安点了点头。
审讯又开始了。
这一次,向驰没有采用和申恒一样的策略,而是照本宣科,按照案件发生的前后,一件一件地问了起来。
“许建文一案,是不是你所为?”
“怎么了,小驰哥抓不到凶手,要拿我顶罪吗?”
“我提醒你,我们在你邻居家的车库里找到了那辆改装过的黑色桑塔纳。你邻居懒,几个月过去了,一次都没洗过,现在已经在车里提取到了你和你哥的生物检材,法医中心正在进行对比。”
“……”
“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关系重大,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