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挣扎对于赵怀英来说,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挣扎地越厉害,他就咬得越用力。直到,鲜血染红了唇瓣,他才缓缓松口。她毫不犹豫地朝对方狠狠摔了两巴掌。
“因为念归他根本就不是……”她看到赵怀英嘴角仍在涌动的鲜血,神情复杂,犹豫了很久,“他不是……”
“别说了……”他气虚很微弱,额头上却青筋暴起,仿佛蓄集了所有的气力,来阻止不愿听到的真相。
“邹衡阳,算我求你……”他无助地栽倒在地,眼里有热流涌动,似有不甘地呕出一口血来。
“我不想骗你……”她声音低到自己也听不见。
“你带念归走吧……”她这一次,忍住没上前关切他的伤势,就连对方伸过来的手,她也冷冷避开了。
“赵怀英,放我自由吧……”
她一定要走,她无法忍受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刻,就好像散不去的梦魇。
赵怀英眼里的温柔渐渐消逝,许久才开口,“邹衡阳,你不会以为,我是来接你回府的吧?”
她的心在此刻又被狠狠捅上一刀。也是,他这样的人,眼里自然只有自己的子嗣,女人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还自作多情道,求他放过自己。
那一刻,衡阳恨不得能撬开地面钻下去,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席卷心头。
“那就最好不过了,”她努力藏起心头的失落,去打开那扇被大风推住的门,门一开,风沙袭来,她眼里泪水更晃了,“殿下,请吧……”
赵怀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从地上站起身,踉跄着朝门外走去,连头都没回。
他刚一走,邹衡阳就死死地把门关上了。她躲坐在门后头,哭得伤心欲绝。
她知道,这一见,此生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她的孩子,还有他。
裴影见赵怀英孤身一人,满身血痕地从门里走出,不禁讶异,“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别看了,不是她的血。”他声音虚弱无力,他有些感叹自己的身体,还没到风烛残年的时候,怎么连她的一句话都受不起了。
裴影看了看一旁的章痕之,孩子在怀里睡得正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裴影紧步上前,看着赵怀英上了马,递上马鞭。
“回府。”他清冷地丢出两个字,抬手擦了擦嘴边血迹,驾马消失在大雾中。
“殿下!”裴影本以为是来接夫人回府的,看样子这两人又吵架了,吵架归吵架,这哪里能意气用事,把一个女子随意丢弃在外边呢?
“裴将军,”章痕之唤住他,“解铃还须系铃人,殿下和夫人之间有解不开的心结,裴将军不要勉强。”
“可是……”裴影不打算就这样放弃。眼下,郑清棠被废,端王结党专权,郑家贪赃枉法,操纵国事,证据确凿,已送入天牢。
本该团圆的日子。
“殿下也不知怎么想的,孩子离不得娘,他这样做,夫人还怎么回心转意啊?”
章痕之也跟着无奈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你们男人有时候总喜欢口是心非……明明想留,做出来的事又叫人那么咬牙切齿。”
“你这是在指桑卖槐!”裴影愤恨难平。
“知道就好。”章痕之没好气地回了对方一句,低头去看怀里的孩子。
把孩子从母亲的怀里带离,赵怀英也觉得这是件极其残忍的事。
他不想拿孩子作为要挟,还没走出多远,便停了下来。回到马车上,把孩子从章痕之的手中接了过来,“过去看看……”
“殿下要我看、什么?”章痕之刚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跳下马车。
如果夫人没追过来的话,恐怕她也不用回王府了。
衡阳不知道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多久,好像睡了又醒,做了个很长的梦。
直到被外头的叩门声吵醒,她起身开门,萤灯一身粗布衣衫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没等她说什么,就紧紧抱住了她,“夫人别怕,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行,你才成婚,你快回去,不要让裴将军担心。”
萤灯倔强地摇摇头,“奴婢不会走的,至少要看到夫人好好地安顿下来,夫人目无去处,奴婢怎忍心夫人一人漂泊在外,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她知道怎么也劝不走一个执拗的人,有萤灯作陪,她情绪稳定了不少,“赵怀英把念归带走了。”
“殿下会对他好的,”萤灯道,“夫人既然决定要离开这里,有些东西总是要割舍的,否则只会成为别人拿捏的软肋。”
她沉默不语,想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说不愁都是假的。
“我在想,将来有一日,赵怀英要是知道了念归的身世,会不会杀了他?”想到这一幕,衡阳就后悔得不行,她就应该拼死留住念归的。
可自己一个弱女子,在乱世中,想要自保已经很难,更何况带着一个孩子。
“殿下没有告诉夫人吗?”萤灯原以为,这一切都在真相揭开以后的抉择,毕竟她出王府的时,看到赵怀英正努力逗念归笑。
“什么?”她一脸不解。
“郑氏已经将孩子的身世告诉给了殿下,殿下很生气,下了休书,郑家贪赃枉法,朝廷已下旨查办,”萤灯努力回想着,赵怀英逗孩子的样子并不是装的,“夫人,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