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匍匐在地,上前用双手死死锁住他脖子,发了疯了一般,高声质问,“为什么?!我明明都答应你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放过谢齐两家?”
成章和从未见我这样失去理智,气势汹汹,喉咙又被我掐住,说话也极为艰难,“谢瑶,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他!”我脸不红心不跳,说得义正言辞。
“那我问你,爹爹那叛国通敌的信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吗?成章和,我还是太低估你了,你处心积虑地去做这些,不就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可我爹做错什么了?我谢家又做错了什么,他们没有违抗圣旨啊!”
我嘶吼到最后,觉得整个喉咙都要裂开了,身子发软不说,双手也没力气,像要了结他性命,怕比登天还要难。
“是,信件的确是我伪造的。”他嗓音喑哑,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有了他的这话,我心里的怨恨和怒火,更一股脑儿冲上了顶峰,无力的双手猛锤在他的心口,脸上,“所以你就要杀了红桑吗?在这里宫里,只有她和我相依为命了,你现在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
成章和抓住我的手腕,这一次并没有避开,高声回话,“谢瑶,你冷静点,我没有要杀她!”
我冷笑一声,反问道,“她知道了你的罪行,她识破了你的阴谋,你会让他活着吗?”
“我没有。”他冷冷地丢出三个字来。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我声音低了下去,身子仿佛千万只虫蚁在啃噬。
成章和的神情,由冷静转成了惶恐,扶住我的肩膀,焦虑道,“谢瑶,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只是觉得好像耳朵鼻子里进了水,眼前红灿灿的,伸手一摸,湿漉漉,粘哒哒的。
“快传御医!”成章和从地上坐起身来,轻轻晃了晃我,“谢瑶,你别睡!”
他不动我还好,他一动,我整个人头痛欲裂,也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夜里翻江倒海,吐了他一身。
迷迷糊糊之中,我直觉身边乱糟糟的,有很多人影在晃动,似乎在找些什么。
仿佛有一片小小的乌云遮住了眼帘,我四肢像是被禁锢住一样,懒得睁开眼,只听得崔绍的声音远远近近交错着响起,“这些日子,宜春宫的食膳都由谁采买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在忏悔自己不应该用第一人称写,有时候笔力不足,避免不了尴尬~
实在抱歉,呜呜呜呜
第61章
这样的情境, 我只是觉得吵闹,缓缓睁眼,不由地皱起眉头, 险些谩骂出口, “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出去。”
瞬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我瞧见宫人们面面相觑,崔绍朝着成章和看了一眼, 在得到示下后, 轻轻挥了挥手,将人全部招呼到了外头。
成章和伸手搭了我的额头, 面露忧色,“近来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转过身去, 脊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谢瑶,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呢?如果我要对齐家下手,为何不选择在当初他要带走你的时候, 岂不更加顺理成章?”
我不能忘记红桑的死,他的话听起来尤为刺耳, 我转过身去反问道, “你后悔了?后悔当初救了他,所以现在要致他于死地。”
他沉吟了一会, 神色黯然道,“我真的没有。”
我被他这假惺惺的回话给逗乐了,说道,“成章和,还记得我们的三年之约吗?”
他说:“记得。”
“我们和离吧……虽然离期限还有十五天, 可我想贪心一点。”
他的眼眶红红的,平淡开口,“好!不过能不能答应我,等身子好了,再出宫。”
我没有回答他。
他又问我,“谢瑶,如果有来生,你会不会来试着喜欢我?就像,你喜欢齐修贤那样。”
我果断摇头,不假思索,“成章和,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躲着你!如果有来生,我也一定会和齐修贤成亲!”
他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木讷地吐字,“我知道了。”
我心里的光,慢慢暗淡了下去,鹅黄色的纱帐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极了柔和的月色。
我仍记得,那年夏至,齐修贤问我想要什么生辰礼物,我说要一捧月光。
“倘若夜里醒来的时候,看到枕边的月光,就会记得,是齐修贤的月光啊!”
眼眶渐渐被泪水侵蚀,视线也越来越迷糊。
倘若我不是亲耳听见齐家下了大诏狱,我这辈子兴许都不会知道,成章和也曾他拔刀相向。
从我在学堂写下‘见贤思齐’那四个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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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我这悲苦的一生这样度过了,我看见床尾站着的黑白无常,看见屋子里忙里忙外的宫人们,看到成章和哭得红肿的双眼,也看见朝我笑意盈盈的红桑。
“小姐,我们回家吧!”
我也笑了,轻轻去抚她的脸,而后转头看向接我上黄泉路的黑白无常,“鬼差大人,我有遗憾未了,能否宽限三日?”
原以为他们冷酷无情,且铁面无私,不曾想他们却让了一步,“三日之后,速速随我们上路。”
我连忙叩头跪安,红桑说是要想去见见爹娘,便与我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