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灼沉浸在震惊里,没有留意到少年原本紧攥着纱帐的手松开了,纱帐自然垂下遮挡了一部分视线。
白灼灼便从剑身里出来,恢复了灵体,抬头与翁玉宸对视了一眼,却见少年也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于是双双调转了视线看向了那玉床上的老叟。
要是个美人倒也罢了,竟是个老头子,恒绰道君到底有什么怪癖,还是这人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白灼灼紧锁双眉问道:“这人……还活着没?”
翁玉宸视线落在了那人微微起伏的胸口,片刻后下了结论:“还活着。”
白灼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围着玉床转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将人唤醒,一时反应就是戳,可这人身上实在是……
离得远了还有股难闻的气味。
她有些犯难,求助似的望向了翁玉宸,翁玉宸收到信号后,径直将腰间长剑卸下,就要朝那老叟的身上捅去。
一声不字卡在喉咙眼里,白灼灼就看那剑身径直转了个弯,敲在了玉床上。
白灼灼便生生止住了飞扑上来的身子,迎着少年疑惑的目光,扯出了个笑:“嘿嘿……真聪明。”
随即就盯住了玉床上那人紧闭的眼睑,只见眼皮似乎滚了滚,白灼灼悄悄提起了气,而那眼皮却依然没有睁开的迹象。
而那人的眉毛却皱了起来,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竟转了个身继续……睡了??!!
白灼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趴在玉床边缘,求助性的望向了翁玉宸。
翁玉宸便再一次敲了敲玉床,只是这次持续的时间就更长了,而且敲得手法也及其特殊,连白灼灼都有些吃不消了,她再一次看向了玉床上侧躺着的身影。
这一次他没有辜负白灼灼,霍得一下坐起了身,声音也是艰涩不已,好像几百年都未曾说过话一样:“哪里来的女娃娃?”
白灼灼逐渐退后的身形一窒,对方也能看到她?
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年这么多?
她惊恐地望向了翁玉宸,就见少年也没了先前的云淡风轻,此刻眉头紧锁直直地盯着那玉床上的人影。
等在翁玉宸身后藏好后,白灼灼悄悄探出了一边脑袋,就看到那玉床上的人,将双腿垂到了地面,在抬头看向翁玉宸的瞬间,身形就是一颤,枯瘦面颊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他起身落在了地面,动作牵动着身后的锁链一阵阵响,那锁链牢牢地缚住了他的四肢。
白灼灼这才发现这人身形很是高大,但她也由于方才的种种十分震惊,决定抓紧问话,于是瞪着那人影:“你能看到我?”
“不能。”
那人没好气的答道,又坐回了玉床上。
白灼灼瞪大了眼睛,立刻回道:“你不但能看到你还能听到呢?”
闫雪飞将眼睛一瞪,不由得奇道:“你为何觉得我看不到你呢?”
“因为我是剑灵啊,剑灵一般只有剑主才能看到啊……”
语气越来越小,只因白灼灼自己也弄不懂为何了,若真的只有剑主能看到,那翁玉宸又是怎么看到她的呢。
怎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白灼灼陷入了空前的怀疑中,聋拉着脑袋又挨回里翁玉宸的身侧。
于是她自然就没有发现,玉床上坐着的闫雪飞在听到她说自己是剑灵,脸上一瞬间的惊讶。
翁玉宸的眼神略过那人手上的锁链,再到玉床上不甚明显的刻痕,最后落到了那人身上,垂到地面上的黑白夹杂的长发,以及那弯曲老长里面暗藏污垢的手指甲。
翁玉宸别开眼神,皱眉问道:“你是谁?”
那老叟却不答,抬头望天像是在仔细思考,半晌后他回道:“不记得了。”
随后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道:“但我记得,我姓闫。”
“姓闫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哪知道你是哪个闫?”白灼灼叉着腰看着眼前的老叟。
老叟竟委屈地扁了扁嘴,看的白灼灼一身恶寒,她不着痕迹地避开,看向了翁玉宸,翁玉宸却径直低头,半晌后他抬起眼,幽幽地说道:“我记得玄清门的开山掌门就姓闫,叫闫雪飞。”
那老叟眼神闪了闪,却摇头否认:“那是谁,不认识。”
一副你能奈我何地模样。
谁知翁玉宸却没有丝毫反应,而是径直上前一步逼问道“你与厉恒是什么关系?”
厉恒是恒绰道君的俗名,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而那老叟却放开了神色,双手撑住膝盖长叹一声:“做了不少功课嘛。”
正当白灼灼以为对方终于愿意好好谈谈时,他却笑得一脸讨好,献宝似的朝面色不虞的少年伸出了那双深山老妖般的手。
“你帮我将身上弄干净,我就告诉你如何?”
言罢,他看向了翁玉宸腰间的长剑,也就是白灼灼的本体剑。
“老夫看你腰间的长剑却是不错,正好为老夫我修剪修剪指甲。”
说着他朝翁玉宸呲了呲牙,里面焦黄乌黑隐隐一闪。
眼见那光晕下的少年眉目越发冷寂,他便呵笑地收回手,向着白灼灼嘟囔了一句:“倒是挺宝贝自己的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