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听寒置之不理,戴着橡胶手套刷着碗,眼神专注,动作慢条斯理地像是在做一件什么很有仪式感的事情。
谢款冬见他不理自己, 鼓了鼓腮,又自顾自的找了个话题, “下午你还在家办公吗?”
“嗯,”严听寒把洗干净的碗筷擦干,放进柜子,随意应了声。
谢款冬舔了舔唇,嘴角微微翘起,嗓音中微不可闻的有些雀跃,“奥,那我下午也在家办公。”
严听寒摘掉手套,把手放在水流下搓洗,闻言轻嗤一声,“不然你还想去哪?”
她一脸实诚的说,“想去上班。”
严听寒:“……”
谢款冬无聊的托着腮,第一次和他聊起自己工作上的事,眼神隐隐发亮,“真的,如果不是这次我受伤了,我现在说不定在和国药集团签合同。”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骄傲,严听寒抽张纸擦了擦手,眉梢微挑,薄唇轻启,“是吗,这么厉害?”
他其实早就耳闻了仁济堂和国药集团的这次合作,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谢款冬眨了眨眼,微扬着下巴,翘起嘴角,“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此话一出两人都怔了一瞬,这句话实在和谢款冬平常的说话风格差别有点大。
倒是让严听寒回想起了高中时候的谢款冬,她那时候平时总是谨守规矩,像个小古板,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让人觉得她像是个精致的,却缺少灵魂的布偶。
只有在每次考试成绩出来时,她才会显露出一点属于自己的飞扬的性格。
某次月考结束后,班级里处处充斥着互相对答案的声音,唯有谢款冬这一小片地方是没有在喧闹的,
四班的“外交官”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跑进来,语气夸张,
“号外号外,听说本次年级第一宝座即将换主!隔壁五班第一夸下海口说这次肯定能超越谢款冬!”
“请问:年级第一本人对此有何话要说?”
一个习题集卷起来就成了话筒的东西倏地被举到谢款冬的脸边,一直安静看书的女孩终于开始觉得被打扰到,她停下翻页的动作,抬手把书拨到一边,语气淡淡,
“抱歉,打扰到我看书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呆滞住的动作,继续旁若无人的看自己的书。
旁边无聊撑着胳膊看戏的严听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伸出一根指头轻戳了戳谢款冬的胳膊,
一次没反应,二次没反应。
第三次,谢款冬掀了掀眼皮,“你有事吗?”
“啧,没事不能找你?”
谢款冬绷着脸,不语。
“好好好,我就是想问你啊,你刚刚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了吗?”
谢款冬一脸看白痴似的表情看着他,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废话?
严听寒哼笑一声,“那你就真的不怕?”
“怕什么?”
严听寒歪着身体,凑近她的耳朵,慢悠悠地说了句,“有人要夺走你的第一宝座啊。”
谢款冬一把把他推过去,想都没想,“不怕。”
“你就这么肯定?”严听寒直起了身,眉梢微挑。
谢款冬指尖掀了一页书,没回答。
下午放学前,老师终于把成绩贴了出来,谢款冬还是当之无愧的断层第一。
班主任公布了成绩后,又开始例行公事表扬她一次,夸她夸的嘴皮子都起了茧子,笑的合不拢嘴,也丝毫不嫌多。
底下的同学倒是纷纷看向谢款冬这个当事人。眼神中不乏艳羡与好奇。
毕竟大家都听说了来自隔壁班第一的挑衅,听说谢款冬连理都不理,大家都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是欣喜或是得意。
让他们失望的是,谢款冬什么反应都没有,面色淡然的仿佛考断层第一的不是她一样,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支笔边写边画,嘴里还轻声念念有词。
离得近的人大着胆子去偷瞄了一眼她的本子,发现她正在画的东西像是花草类的,还在旁边标注名字,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只有旁边能听清楚她声音的严听寒知道,她嘴里念的是中药材的名字与功效,画的也是中药材。
他看到时确实惊讶了一下,因为在他眼里谢款冬那么守规矩的人肯定不会上课开小差。
谢款冬不管旁人眼里怎么看她,台上的班主任终于讲完了月考总结,拍掌放学,她放下了笔,也开始收拾东西。
班主任临走前让班长给每人发了一份打印的成绩单,到谢款冬这,她还没抬手就被她的同桌一伸胳膊抢走了。
谢款冬看了他一眼,也就没管,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次周末回去她要学新的针灸知识,可以少带点习题集回去。
严听寒捏着A6纸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谁的成绩单不要了?”
谢款冬伸手接过,瞥了一眼他的同桌,吐出两个字“无聊。”
她随手对齐折叠了一下就塞进了书包夹层里,
严听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动作,“欸,我是真的好奇,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你一定会是第一?”
谢款冬拉上了书包的拉链,抬起眼眸,眼中似是有些不解,但还是说了句,“就因为是我啊。”
说完,没等她的反应,谢款冬直接背上书包起身离开。
直到她走后好几分钟,孟飞过来拍他,严听寒才彻底回了神,谢款冬那天的眼神和那句话虽然并不是像今天这样飞扬得意,却也将当时年少的他迷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