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疼了。”姝晚头也不抬,绣屏还剩些,只要再也三四日,紧赶慢赶的就能完成。
闻时砚却突然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捏,酸痛骤然传来,姝晚手一抖,针落在了绣屏上。
“你做什么?”姝晚瞪起眼睛问。
“撒谎。”说完,他转身便出去了,姝晚心下莫名其妙,又有些没来由的心虚,没过一会儿,闻时砚手上似是拿了一个东西又进来了。
姝晚随意一瞥,好像是一块热帕子,闻时砚强硬的拽过她的手腕给她敷上去,温热的暖意顺着静脉席卷了全身,手腕的疲乏瞬间被缓解,姝晚没有挣扎。
皓腕搭在闻时砚手上,静静的感受着热意,随后闻时砚又缓缓的给她揉捏着,大掌中柔软细嫩的皓腕,他隔着帕子触在她皮肤上,热意也随着他的掌心蔓延到了身上。
越揉,闻时砚越心猿意马,姝晚被揉的昏昏欲睡,这几日她总是未睡好,睡得极晚,早上起的极早,此时此刻她困乏之意上来了,倚在旁边阖着眼打盹。
蓦地,手背传来一道湿润柔软的触感,姝晚一惊,登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将将抬起头的闻时砚。
二人四目相对,姝晚一阵愤恨,气的脸色绯红,当即便要抽出掌心,闻时砚却紧紧攥着,眼神晦暗。
不论如何,眼前的人终究是退了婚,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靠近了,闻时砚闲闲的握紧手不愿意松开。
姝晚却挣扎着要离开,他怕伤了姝晚便松开了手,虽然未用力,但挣扎得有些用力,白嫩的肤色到底泛上了浅淡的红意。
之后,姝晚便再也不让碰了,一句话也不说,面色冷的跟冬天的寒霜似的,一瞧便是不悦至极。
闻时砚也识相的很,乖乖站在一旁抱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后来葛忠进来提醒了他好几次吏部事务繁忙才把人叫走,姝晚悬着的心骤然放松下来,随后她回过神儿来,方才的难受确实是散了大半。
姝晚把这个归结为自己对柳世安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二人说是适合更不为过,柳世安人很好,待她好,姝晚是真心想跟他过一辈子的,但是,再好,二人的家世不匹配,以后终归还是要吃亏的。
姝晚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了。
姝晚自认自己拿得起放的下,柳世安却犹犹豫豫,他时时徘徊在姝晚门外,到这时他觉着姝晚不过是同他赌气,二人是有感情的,他不信姝晚这般狠心。
但他生怕见了姝晚姝晚会赶他走,对他生气,是以只敢暂时在门外徘徊。
“你还来做什么?”柳世安身后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他回身望去,闻时砚眸色不虞地瞧着他,柳世安看见他便心烦气闷:“姝晚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何不能来。”
闻时砚淡淡说:“听闻你家中已经给你相看了姑娘,家世不错,既如此,你还来做什么?”
柳世安面色涨红:“我不会娶她的。”
“但你也不会忤逆你的父母对吗,你只会拖,逃避,与你父母僵持不下,或者…莫不是你有娶平妻的想法?”缓慢的声音揭穿了柳世安的防备。
他脸色骤然大变,怔怔的瞧着他:“你……”
闻时砚嫌恶的瞧着他,眼神犹似看垃圾。
“你…你以后叫我放弃了,姝晚便会重新接受你么,你怕是忘了自己曾经那般对她罢。”柳世安也揭开了他的伤疤。
闻时砚斜眼瞧他:“我从未否认过我曾经伤害过姝晚,但,我敢为他闯入御前,在天子面前退婚,我愿意为他挨板子,遭受流言蜚语,最重要的是,我有能力护得住她,叫她不再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叫她不必仰看别人鼻息,而是别人匍匐在她脚下。”
闻时砚的声音掷地有声的砸在柳世安心间,是了,这个男人比他有权有势,天子近臣,国公府世子爷,他不必依靠自己的家族也能为姝晚挣得一片天地。
对比起来,柳世安是个懦夫,瞻前顾后的懦夫。
他颓丧的坐在台阶上,这一切都被藏在墙角的寒哥儿听了个正着,他低头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柳世安踉跄起身,离开了此地。
闻时砚瞧着他的背影,正要去清帛坊,却闻背后声音响起:“冠冕堂皇。”
他眉目一挑,回头对上了寒哥儿淡然的视线。
“你别以为说的天花乱坠的我阿姐就能原谅你。”寒哥儿冷声道,按理说,他这般对比自己品级高的官员说话,算是大不敬了。
闻时砚却没生气,或者说他并不在意,“我并不希望她原谅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再如何也无法抹去,我只希望她能向前看,看到我的好,重新接纳我。”
尹书寒哼了一声,态度罕见的没以前那么排斥了。
绣屏已经快要绣好了,姝晚正在收尾。
周遭的绣娘们窃窃私语:“你瞧,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