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他再次追问:“那是因为什么?”
钟令不说话,檀舟就朝她走近一点。
她下意识后退,却突然察觉身后是水。
她抬手阻止:“你别再过来了,我快要踩进水里了。”
檀舟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她开口,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他敛去笑意,故作严肃:“你不说为什么不高兴,我就不让。”
“你怎么这样?”
钟令细眉微蹙,软腰被迫向后仰。
她故意加重语气:“你!你大胆!我是你老板!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不怕我扣你工资吗!”
“没关系。”他轻笑:“你全扣了都行。”
说话间,檀舟又向前一步。
钟令想躲,奈何那双大长腿已经将她牢牢困住,她只能继续后退。
水边浅草被她踩平,檀舟伸手放在她腰后,确保她不会因为失衡摔进水里。
钟令也笃定他不会放任自己摔跤,仍是闭嘴不发一言。
“不说?”
檀舟轻挑眉尾,唇角微弯:“不说我就放手了。”
“你敢!”
他凑近,几乎与她鼻尖相触,他再次重复:“你不说我真的要放手了。”
有风轻柔吹过来,枝桠上的玻璃灯球轻轻相撞,叮叮铃铃组成一段悦耳旋律。
光影晃动,他的眼睛也像星河闪耀,一瞬间走神,却在猛然间感觉腰后的支撑消失了。
她骤然惊慌:“檀舟!”
失衡的恐慌让她迅速伸手抱住檀舟脖颈,心跳急促,呼吸也乱,她紧紧抱着这棵“救命稻草”,粗喘着气责怪:“你!你这个大坏蛋!”
“说不说?”
钟令稍稍偏头,发现这人将手举在身侧,一点儿也不顾她的死活。
她还没反应过来,檀舟又骤然弯腰。
“檀舟!”
她紧紧吊着檀舟脖颈,一转眼看见自己的发梢仅仅离水半米,一颗心被他扰得七上八下。
这人拿准了她的心思再次将身体压过来,她又急又怕,赶紧说:“我说,我说!”
后背被他坚实有力的双臂环住,他站直了身子,手臂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钟令双手还吊着他脖颈,侧耳贴在他心口,心跳声震动耳膜。
她缓着急促的呼吸,听见他问:“为什么不高兴?”
脸颊开始发热,她干脆埋进他胸口闷闷回答:“因为你做的太好了。”
她说的是实话,但檀舟显然不相信。
他又弯腰,“我要听真话。”
钟令被他逼的没办法,急声道:“我说的就是真话!”
“我就是......”
“就是什么?”
钟令轻喘着气,闷声道:“你先站直。”
他站好,钟令伏在他胸口,很轻地说:“就是觉得,你对别人应该也一样。”
“一样体贴,周到,温柔,用心。”
每个词都是好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什么罪名,她说得用力,他也听得惊心。
她拽拽檀舟衣摆示意他退开,檀舟将她抱离水边,让她安安稳稳站好。
钟令抬手勾了勾鬓发,说:“我今天想了很多,还是觉得要和你把话说清楚。”
檀舟刚想张口钟令就急着打断:“你先听我说。”
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直觉会是她的心里话,他便应:“好。”
她转身看向面前一池碧水,继续说:“我对你,的确是有冲动,不然我不会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很好,哪哪都好,让我挑不出一点错处,可就是因为你太好,让我感觉很虚幻,有点......捉摸不透。”
“也可能是我们相处时间太短,我对你还不够了解,总之,我觉得我对你还没有冲动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她无意识伸手摸着水边地栽的绿植,轻说:“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这之前我有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他常年在国外训练比赛,我和他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与其说是男女朋友,不如说是遥远的精神寄托。”
“所以我其实......并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你的关系,我不确定我对你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我把你留在我身边,一是冲动,二是想对你失业一事负责,三是不想你继续留在夜店工作。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汪经理也对你大加赞赏,你有能力,也会说话,好好工作,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池边水波悠悠荡荡,周围沉寂一瞬,钟令听他回答:“明白。”
钟令暗松一口气,又说:“我这个人很复杂,家庭让我有底气肆意妄为,但经历总让我清醒理智。我一边想要顺应自己的冲动感情用事,一边又被各种现实问题拖着,不得不理智。”
“所以我想......”
“这三个月是你工作的试用期,也是我和你尝试一段新关系的时间,三个月结束,如果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如果冲动消退,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她不太敢转头去看檀舟的眼神,她不想对上他满眼的落寞,也清楚他那双深情的眼睛对自己有多大的杀伤力,她不想毫无保留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