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开始觉得云姨的话说得很对,的确是要朝夕相处日夜相对才能看到他的更多面。
像现在这样生病的,脆弱的,毫无攻击力的,亦或是性感的,诱人的,直击她心门的样子,都只能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里看到。
她心意微动,莫名有点心跳加速,理智在这时候完全不起作用,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贪心。
她就是贪心,想要独占这些隐私的时刻,想要看见他更多的不一样。
她始终相信,在和他的这段关系里,她一直处于主导的位置,所以她做什么决定都只需要问自己开不开心。
有他陪着,的确会开心。
一垂眼看见他正抱着自己的手准备入睡,她竟在恍然间生出一种趁人之危,诱骗美男进家门的负罪感。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另一只手轻抚过他眉眼,小声问他:“你昨晚住在哪个酒店啊?”
他语速很慢,听上去极为乖巧,他回答:“离有舍最近的那个,博雅。”
钟令又问:“那我明早让张叔帮你把行李取来吧?好吗?”
他不作思考,只回答:“好。”
“那你把房卡给我?”
他又拖着尾音说:“在......在门边。”
他将钟令的手枕在脸下,低声喃喃:“依依......宝贝。”
钟令回头去看门边,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回身时,他已经是入睡模样。
她在床边安静坐了一会儿,察觉他呼吸均匀才轻柔将手抽回。
他今天很早就来了展厅,想要努力工作得到自己的认可,没想到他的认真和用心莫名其妙撞在了她的枪口上,费力不讨好。
如今看他生病,她也是真的心疼。
就像他说的,亲过了就要对他负责,既然给了机会,那她只能负责到底。
凝望着他安睡的眉眼,她唇边的笑意不停。
同在一个屋檐下,未必会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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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令这一夜睡得很沉,早上却醒得很早,也许是因为心里挂念着什么,她今早甚至没有赖床。
匆匆洗漱完毕,她一开门就听见有人在跟云姨说:“早餐好了,我去叫她。”
钟令赶紧退回浴室照了照镜子,确认脸部状态不错她才放心去开了门。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冰冷雨点打着后花园破裂的芭蕉叶噼啪作响,但室温正暖,眼前人依旧神采飞扬。
他身材很好,却总是喜欢穿oversize的衬衣或是连帽衫,有时候恨不得戴个帽子将自己那张俊脸严严实实遮起来,但这样正好,柔软的衣料非常适合拥抱。
“你醒了。”
“你好了。”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一个欢喜,一个羞赧。
暧昧该是什么味道?
她想,应该是她的晚香玉洗护混合他清冽香水的味道,缠缠绕绕,难舍难分。
钟令倚在门边,眸光明净,唇角微扬。
他嗓音恢复清越,问她:“睡好了吗?”
钟令点点头,也问他:“你感觉好些了吗?”
是有一点恍惚的感觉,哪怕昨夜已经悄悄确定了关系,今早醒来仍是觉得飘飘忽忽不落实地,钟令想,这大概就是谈恋爱的感觉。
钟令低垂眉眼看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身前人却以为是暗示,凑上前牵住了她。
钟令顺势靠近,仍是笑得甜。
他声音清润,问:“行李,是你让张叔帮我取来的吗?”
钟令仰头:“你忘记了?”
他是非常认真在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但从听夏池回来以后他的思绪变得很乱,全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他试探着问:“我昨晚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钟令忍不住笑,故意问:“什么算是奇怪的话?”
显然檀舟也被问到了,神色一滞,迟迟不能开口。
钟令走近前,将半边身子都倚在了他身上,她仰着脸,笑着说:“你说让我包养你,算是奇怪的话吗?”
檀舟略惊:“我真的这么说了?”
钟令笃定着点点头。
她有看见檀舟眉间轻微颤动,一瞬间窘迫也难以置信,但钟令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思虑片刻,他终于是忍不住问:“那你......答应了?”
“那怎么办呢?”
钟令垂下眼忍笑道:“你都说了,你现在没有家了,只有我,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太狠心了?”
檀舟眉头急剧颤动,要皱不能皱。
他还是不敢相信,反复问:“我真的说了这些?”
钟令抿抿唇,抬起视线认真道:“真的。”
他试图从钟令脸上看出调笑的意思,可她双眸澄澈,一脸认真,也完全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若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可昨晚发着烧,入睡前还怀着和她确定关系的欣喜,真要是神志不清,他完全有可能会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