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准备回家,拿起手机正好看到云姨给她发的消息。
[晏母在家等你。]
后头紧跟着容卓的消息。
[桌号R13。]
看这样子,她今晚是不去不行了,总不能真的让容卓白花钱。
打定主意,她在办公室简单化了个妆,踩着时间让司机张叔送她去了目的地。
Rex是长海数一数二的夜店,高消费,高质量。这个高质量,通常指的是来往顾客的颜值。
容卓是这儿的老客户了,她怕容琛发现她常年混迹夜店,开卡的时候特地用的钟令的名字,所以她只需要自报家门,侍应生自会带她去预留好的位置。
一楼中央是个舞台,偶尔会有人气rapper来炸场,一般散客都在一楼集中,像她这样的“贵宾”,自然是要和散客区分开来。
她今天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香家的细花呢套裙,纤细笔直的长腿骨肉匀停,瓷白肌肤映着一楼斑斓光晕,为她这身稍显素白的装扮添了分彩。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太吵太浮躁,往往压力没有得到释放,烦恼徒增不少。
比如现在,她被人拦下来问微信。
她面无表情推开眼前人的手机,淡道:“结婚了,俩娃,今晚来捉奸的。”
钟令生得美,这几年平白少了许多笑意,那唇线平直的时候,“冷”字就差写她脸上了。混夜店的人往往没什么耐心,一听结婚带俩娃,再漂亮也淡了心思。
由着侍应生指引上楼,她在背光处见到了那个男人。
乍见,着实惊艳。
内敛的黑衬衫若是穿在气质不对的人身上,极易显得穿着之人油滑,许是肤色冷白,黑衬衫又板正不足,这一身黑倒衬得此人清冷超然。
他姿势放松,散漫靠坐在沙发,单手支颐侧目望向玻璃围挡外,一楼淡紫的氛围光在他侧脸流转,柔和了那冷厉线条,也往那幽潭眸中添了分生动,平白带走她的注意力。
离得近了,那人视线微垂,瞧见她那双白色高跟鞋接近他才抬眸淡然望来一眼,片刻怔然,又迅速平复,叫人难以捕捉这变化。
钟令在他对面坐下,正眼瞧着,惊艳未少,又添几分欣然。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不是男香里常见的厚重木香,是冰泉下被冲淡甜味的凤梨,落在熄了火的木炭堆上,和青苹果一起蒸腾一缕烟,清冽得刚刚好。
若非此时音乐声重,她这声询问定是让人觉得唐突。
她问:“你叫什么?”
檀舟眸色稍闪,却也依言回答:“檀舟。”
钟令并未深究这两个字,她在垂眼确认桌号。
R13,没找错人。
沉默打量眼前人,她这心里生了分恍然,她竟觉着容卓这八千块,花得值。
一时沉默,檀舟悠然开口:“你......”
“我叫钟令。”
这声音清润,饶是突兀打断也并未叫人生恼。
钟,令。
双唇翕张,有人正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
不好直勾勾盯着眼前人,钟令移开视线,用他刚好能听清楚的音量问:“带你出去需要加钱吗?”
“?”
他的视线在钟令那张巴掌脸上来回,那双清眸通透,像深涧泉水不搀一丝杂质,只是这句话说的......像是常来,也常点,同样的话也常说。
所以他该说加还是不加?
反应过来这话可能让人误会,钟令又解释:“这里太吵了,我不是很喜欢。”
嗯,懂了,喜欢二人世界。
楼下的氛围灯由紫转了红,正正好映在她面上,一时间,说不清究竟是灯红还是脸红。
成年人的游戏无需说得太清楚,他浅色的唇微扬,只答:“不加。”
甫一抬眸,钟令与他视线相对,音乐循规蹈矩,心跳却错一拍。
她兀自起了身往来时路走,檀舟长腿一迈跟上去,又始终与她保持两步的客气距离。
行至楼梯口,檀舟绕到她身侧抬起右臂。衬衫袖口被他挽至臂弯,光线越是昏暗,这只手臂传达的意味越是明显。
男人手背脉络清晰,那腕骨撑着霜白皮肤凸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抬手搭上,肤色冷,触感却是细腻温热,指腹贴着他脉搏,滚动的血液似乎和嘈杂的鼓点一般躁动。
稳稳下了台阶,她收回手轻说一声:“谢谢。”
他颔首:“客气。”
举止绅士,动作优雅,进退有度,令人舒心。钟令扬眉,暗叹这Rex倒是教得好。
两人刚出大门,向思筠拿着瓶酒从吧台后头绕出来,没瞧见檀舟,他喊来侍应生问:“人呢?”
客人多,侍应生没太注意檀舟去向,他面露抱歉答:“不好意思向总,实在是没留意。”
向思筠挥手,碎碎念:“让他随便坐,这是坐到哪儿去了?”
钟令这辈子都没想过她会从夜店带走一个男人。
但就这么发生了,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个什么感觉。有些新奇,也难掩欣喜,毕竟是花钱嘛,总是让人开心的。
只是这人带出来了,她该带他去干嘛?
Rex开在闹市区,南越江边上,这里灯火通明,不眠不休。
两人迎着路灯并肩而行,青黑影子在身后重叠,晃眼看着像是情侣一对。
钟令按捺不住好奇,稍稍偏头打量身侧的男人。檀舟身量高,她穿着8厘米高跟鞋也只到他下巴,那下颌线紧致明晰,小小的黑痣生在颌角,随他说话微微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