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堵着很多话,但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太清楚,只要他一天姓檀,他就一天受制于人。
他试着用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这沉沉的呼气声已经足够表达他的不满。
檀岳平时夹在两人中间没少被檀盛年埋怨,这回父子俩大吵一架,他又得想方设法从中缓和。
他劝檀舟:“我知道你不在乎钱财名利,你也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但Eagles这五年,可不是随随便便走过来的。球队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你手下的人,你的球员,哪个不是眼巴巴地望着你等着你?”
“你如今倒是洒脱,说放就放,那他们怎么办?这个赛季怎么办?我扔进去的那些钱又要怎么办?你真的忍心看Eagles毁在爸的手里吗?”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甚至早就有了应对之法。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事情会给钟令带来这么多麻烦,更害怕她因此伤心难过。
他可以被指责被污蔑被咒骂,但钟令不可以。
他深深吸气,沉声应:“我知道了,大哥你先忙。”
挂断了檀岳的电话,他立马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冰冷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Stop his game. Right now!”
天色阴沉,一如他的脸色,雨越下越大,砸在廊下水潭碎裂一池碧水。
从一开始他就清楚,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什么都不要也不是他该选择的路,因为心里还有梦,所以才有Eagles。
原本他以为Eagles的成功至少能让外界认可,能够让他稍微喘口气,不必再急着证明什么。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眼前的路还有很长,他一刻都不能停歇。
手机锋利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他拨通了向思筠的电话。
不用他多说,向思筠已经动用资源悄无声息压下了热搜,有关钟令的话题被限流,谣言也一并被删除。
这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就好像热度自然消退,只是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根本看不出异常。
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替她解决所有问题,也许,再多一点时间,他可以真正走进她心里。
这边钟令察觉雨点渐重起身关了身后的花窗,刚回来坐下就听傅樱说:“之前还说让你认识认识那位檀少爷,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我还真庆幸你不想认识。光这一件事就看出他资本家丑恶的嘴脸,真是令人恶心!生意做得那么大,连最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再有成就也不值得让人尊重!”
钟令轻笑出声:“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不必放在心上。”
傅樱凑近前:“说到这里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傅樱说:“之前容琛跟着客户一起去了天越集团的商务酒会,第一次见到他们那个总裁,叫什么,檀岳?”
“怎么了?”
她刻意放低了声音说:“这位檀总跟我们家从来没有交集,那天酒会结束容琛跟这位檀总在洗手间偶遇,他竟然问容琛是不是有个妹妹!这可太奇怪了!”
钟令凝眉:“那你没问容卓?”
傅樱摇摇头:“不知道怎么问,万一他俩真认识怎么办?”
钟令不解:“认识有什么问题吗?”
傅樱惊道:“那问题可就大了!你是不知道,这位檀总英年早婚,后来又离婚,身边有个儿子但却不是前妻所生,据说还在外头包养女明星,乱着呢!你说容卓要是......”
傅樱的话没说完就被钟令打断:“我看你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脑子里全是那些玛丽苏情节!容卓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她宁愿一辈子单身也绝不可能给人当后妈!再说了,容卓年轻漂亮又不缺钱,一个带孩子的二婚男人,她图啥?”
傅樱点点自己下巴:“你说得也对。”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了,这檀家真是晦气,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看到钟令没受舆论影响,傅樱也终于放下心,喝完了钟令给她倒的那杯茶,她便抓着包回了公司。
下雨的天气,马场和球场那边她都不需要去。
窗外雨幕重重,密林中间缠绕一层薄薄的水雾,绿意隐在浅白里,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也许是关了窗的缘故,她骤然感觉心里闷得慌,起身打开窗户,萧瑟秋风卷着冷雨落了进来,指尖触摸窗台雨水,一手的冰凉。
偶尔,她还是会感觉到孤独。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性隐藏自己的情绪,总是想要在外人面前立一个独立清醒,沉稳大气的人设。
时间越久,这个人设就越深入人心。
当她偶尔想要撕掉标签做回自己,却发现身边再没有像外公那样,无条件接受她所有脾气和情绪,还一心偏宠她的人。
她无力靠向窗边,耳廓却碰上一个柔软的掌心。
檀舟伸手护在窗框,说:“窗框太硬,靠我手上。”
她立刻收敛了情绪,站直身子缓缓转身对上他温柔的眸。
她浅笑着问:“你怎么来了?汪经理那边忙完了吗?有没有确认过张总什么时候......”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