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钟令胸口的起伏已经表达她此刻的情绪,楼下几位经理还没走,她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秦姝气不过,可一看见她那张惨白的脸又将心里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她一把抓起身旁的包,念叨:“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就活该被骗!”然后头也不回出了她的卧室。
钟令浑身都在疼,跟她吵完,头也疼。她挪到床边,端水吃了一粒止痛药。
她并不想过度反思自己,但秦姝的有些话,她并不能反驳。
小时候,她憎恨与秦成文相关的一切,秦姝,秦姝的母亲,在她眼里就是破坏她家庭的罪魁祸首,她绝不可能给她们好脸色看。
而她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那时候秦成文偶尔会去学校接她放学,她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但秦成文谄媚讨好的态度却让她很舒心。
她被秦成文捧得高高的,做足了小公主的姿态,秦成文对她有求必应,她的内心也充盈着强烈的满足感。
直到有一天,秦成文提出要她和秦姝见面,和和气气做一对好姐妹。
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为此大发雷霆。
一个小三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站到她面前叫她一声姐姐?
她到现在还能记得当初和秦成文说的那句话。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不知羞耻的第三者和她拎不清身份的私生女!”
只是越长大越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罪魁祸首,从来都是那个没志气没担当还喜欢颠倒黑白的臭男人而已。
她理清了事实,分辨了对错,但却始终无法对秦姝有好感,少有的几次见面她都故作姿态,总是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她的意图。
也许真的是她说的那样,傲慢,而不自知。
吃了药,她的思绪很沉,想要好好睡个觉,身上又很痛。
刚要拿手机给檀舟发消息,卧室门又被人敲响。
她轻轻应一声请进,开门的人却是让她惊讶。
“简泽弈?”
简泽弈走进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很自然坐在床边,笑说:“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你来做什么?”
简泽弈一愣,觉得钟令的态度变得有点儿快,但他并不介意,只觉得她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他解释说:“今天一早接到秦姝的消息,说你摔伤了,我结束了拍摄就赶紧赶过来,想看看你。”
钟令本就因为秦姝心情不好,这会儿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悦。
她绷着张脸,毫不客气地说:“那你看到了,我现在很好,你可以走了。”
“摔到哪里了?疼吗?”
钟令看他一眼,并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可她又听他说:“他怎么这么粗心,竟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钟令没由来觉得想笑,她不明白为何简泽弈会这样执着,知道她有男朋友还缠着不放。
她垂着眼,轻笑道:“除非他和我一起洗澡,不然应该很难照顾到浴室里摔倒的我。”
话说完,简泽弈果然没了声音。
再看他,察觉他的视线在床头那套男士睡衣上停留片刻,他重新看着钟令说:“以后小心一点。”
他不说话,沉默看着钟令,似乎是想要知道她态度变化的原因。
钟令也想过。
那晚她一再忍让,顾得是和如月的合作,还有他明星的身份。
但和檀舟哭过之后,她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也更有底气可以应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一个合作没了,那就谈下一个。
自己没有把柄在简泽弈手里,又为何要顾及他明星的身份?晏明逸她都不怕,简泽弈算什么?
她看着简泽弈说:“我和简先生只是几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有些言辞,简先生说得没有道理。”
“男女之间,你情我愿才是暧昧拉扯,不顾他人意愿,那就是性/骚扰。简先生的事业如日中天,应该不想要这样的污点沾在身上吧?”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漠无情,可简泽弈竟是淡然一笑,反问她:“你怎么知道你在我这里比不上我的事业?”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弯唇浅笑,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分手。”
“那要是我不分呢?”
简泽弈挑眉:“总不能,你还真的想要和他结婚?”
钟令浅笑:“为什么不可以?”
简泽弈蓦地顿住,随即又笑着说:“你不会这么做。”
钟令也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简泽弈坦然道:“名利,地位。”
钟令没有接话,只是低垂着眼睫,淡然地笑。
长久的沉默,让人不安。
简泽弈薄唇微张,却被钟令打断。
她说:“你知道吗?每一次和你见面,都会更加坚定我选择他的心。”
“他和你,很不一样。”
“好歹相识一场,简先生,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会给你送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