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郁闷, 干脆把簪子送给了看戏的岑雪衣。
岑雪衣对此喜闻乐见, 几乎马上把簪子簪到头上。
现在有心戴着这簪子到崔承嗣面前晃,就是想告诉崔承嗣, 明姝不要他送的簪子了。
明姝没有折簪, 不过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崔承嗣,
莫说她是个只有百来号帮众的假公主, 便是真公主,也无法违背皇帝意愿, 为了一己之私,和镇守西域的崔承嗣闹别扭。
何况昭国皇帝近来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胆气, 集中精力对付起东边的韦室,无法分心掣肘崔承嗣, 就算自己的公主在廷州受了委屈, 肯定也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
明姝压抑心绪,莞尔道:“不是我不喜欢夫君所赠之物,只是我身弱, 压不住这龙气。我看蟠龙簪更衬岑姑娘, 夫君以为呢?”
崔承嗣神色晦暗不定。默了会,只捏住她后颈的筋络, 用力地拽了下。
明姝疼得蹙眉, 泪盈盈回瞪他。
“夫君,你……”
崔承嗣面不改色:“不想让我帮你活血?”
那一下根本不是活血, 不过是借机发泄,惩罚她送簪的举动。
但也只是一下,揉捏的力道又放缓,明姝咬牙,盯着他的大腿,忍不住报复性揪他,奈何他筋肉绷得瓷实,根本不痛。
岑雪衣凤眼扫了会,见他们还在互相怄气,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我在小厨房忙了一早上,也不见殿下的影子。是不是殿下身子还不大好,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明姝本就不能见岑元深,崔承嗣一回来,吃气都吃饱了,敷衍笑道:“我方才还和夫君说,近来头疼的厉害,想和他单独呆一会,不是有心怠慢老祖宗。”
“殿下果然像那脆弱的花儿,西北的风一吹便病倒了,”岑雪衣将手上的纸袋放在桌上,貌似失落道,“可怜我哥哥没福气,一连三次都见不到殿下,吃完这顿饭,就要回剑东了。”
明姝来了点精神:“岑郎君今天就要走?”
“是啊,他大部分的铺面都在剑东,总得回去照看着。上次说给殿下送的一些生药,方才托我拿过来了,都是些温补化瘀的药,殿下想起来了当茶泡着喝也可以。”
明姝莞尔:“岑郎君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崔承嗣听得郎君二字,力道陡然变沉。明姝蹙眉,忍不住道:“夫君,你就不知道轻点儿?我的头原还没那么疼,这下都被你捏疼了。”
她像是越发不耐奉迎他,倒让他看出她本来的模样。
他低哂,放松了虎口。
那一下颈项间血液回流,直叫她身心酥麻,明姝皮笑肉不笑正要开口,岑雪衣却插话道:“嗣哥哥,说起来你也有好些年没来剑东了吧?阿耶和娘总念叨你,问你什么时候过去看他们。要不等殿下过两日好些了,你们一起到剑东玩两日?三哥哥也做一回东道主,接待你和殿下。”
岑雪衣说得不着痕迹,却叫明姝生疑。她仿佛锲而不舍地,想让自己见岑元深。
岑元深到都护府做客,是不是也是为了见自己?
明姝长睫压下,捧起小几旁的一盏茶抿了口,忍不住想,如果岑雪衣是刻意邀请,她更不能去了。这两兄妹的心思古怪的很。
她放下茶盏嫣然道:“不是过几日便要春征了吗?等夫君回来再去拜访岑太尉和夫人吧。”
岑雪衣热络道:“剑东和廷州一衣带水,来回不过一两日,耽误不了什么时间。若是年节时候不去,可能下次就得几个月后了。”
明姝求的便是这几个月。崔承嗣凯旋,便会推行新令,宽恕旧犯,她接走养母,再借机掳些金银便可以走了,不必再费心躲着岑元深。
明姝忍不住凑近崔承嗣耳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夫君,春征前我只想和你呆着,能不能不去呀?”
那气息微弱,扫得人发痒。
崔承嗣耳根泛红,回问她:“你不愿意?”
明姝点点头,崔承嗣却道:“既如此,公主便陪我去。今夜让他们兄妹二人在都护府歇下,明日和我们一起动身。”
明姝眸子睁大:“夫君……”
他仿佛没看到她眼底的惊讶,大掌顺着她后颈揉到肩膀:“公主,头还痛么?”
明姝差点便要朝他翻白眼,没好气道:“更痛了。”
他一定是气她坏了床,送了簪子,故意和她唱反调。明明是他踩她的簪子在先。
岑雪衣没想到崔承嗣会答应,立时喜笑颜开:“那殿下今日可得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告诉哥哥。”
她欢喜的起身出门,明姝看着她的背影,几次想阻拦,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忍不住推开崔承嗣,闷闷不乐道:“夫君,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偏要和我对着干?”
她生气的时候,颊如酡颜,倒有两分娇憨。
崔承嗣心情似乎又好了些:“剑东有渭河河谷,水草丰美,作物繁多。逢年过节,公主何必独自呆在廷州吃沙子?”
明姝狐眸审视崔承嗣,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打算去剑东。但她明明暗示他不去的,这个理由她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