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直到将她整个人收进怀里,飞离的三魂七魄才回归,他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后背几乎被汗水浸湿。
随着五脏六腑各归各位,滔天的怒气随之涌上心头,他抓住她握着火折子的手,不由分说地抠开。
那本就不算细皮嫩肉的手指被烫起了一个好大泡,裴修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烫了一个一样的泡,疼得感同身受。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只考虑灭火不考虑方式,用手灭火折子并不会烫伤,但当时晏长风实在没有余力考虑其它,能抓住并熄灭火就已是万幸了。
此时,疼感才传到手指,她呲牙咧嘴地喊疼,“你轻点轻点捏……”
裴修非但没松开,抓得更紧了,他还想打她一顿,好让她长点记性。但到底没舍得下手,一腔怒火把自己从头到脚由里而外烧了个透,没让一点火星子溅到她身上。
他将她的手举到嘴边轻轻吹了片刻,“忍着点,只能回去再处理了。”
“没事,疼到一定份上就麻……”她话没说完,对上了他含着怒气与警告的眼神,她第一次直面阁主大人的威仪,吓得差点儿闪了舌头。
她从善如流地把后面的话吞咽了回去,但她没明白自己哪个字没说对,他这火是打哪来的?
裴大人的火不舍得往媳妇儿身上撒,但别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杀人似的目光射向方才袭击她的几个守卫。
几个守卫被陈岭三个压在地上不能动弹,裴修用脚勾起地上的一把刀,手起刀落,分别砍了四个守卫的一只手。这几只手要么点过火,要么拿刀砍过晏长风,此时一锅全烩,全部祭了裴大人的怒火。
杀猪似的嚎叫响彻山洞中,闻者无不胆寒。
晏长风也哆嗦了一下,她看着那几只为她砍掉的手,陌生的惧怕又一次涌上心头。她第一次感觉到身边这个人是玄月阁的阁主,是个在世人眼里陌生又敬畏的存在。
“裴大人,裴夫人没事吧。”孙令走过来与裴修拱手见礼。
裴修声音淡淡,“有劳孙大人,没事。”
孙令分明就听出了一股,但凡裴夫人要有事,这里今日所有的人都要为她陪葬的冷意来。
他没敢多搭话,只说公事:“裴大人您可还有其它要办的,没有的话,我便要把这些武器火药装车运去北疆前线了。”
裴修道:“孙大人手握圣旨,一切根据圣意定夺就是。”
孙令便下令叫手下将所有的武器搬出去。这厢正搬的时候,秦老爷派来的亲信到了。
这亲信看到山洞里抬出来的东西,心都凉了,要知道这里的秘密藏得十分严密,便是常年在此劳作的矿工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兵器库。
但他知道这不能认,一旦认了就完了,恶人先告状道:“裴大人,这话怎么说的,为何杀了我们这么多矿工?”
裴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莫不是想说,这里的武器火药都是自己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哪里有武器火药?”那亲信还试图否认。
“那看来你不知道内情。”裴修没耐心跟他扯皮,直接让陈岭将这亲信绑了,“去秦府,是时候跟秦老爷好好聊聊了。”
秦府
秦律听闻吴村矿山被端了,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没能起来。
他脑海想的只有一句话,完了,彻底完了!
他恍惚了片刻,求生的本能又促使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惯和气生财的眼神倏地阴狠起来,对手下道:“关上大门,让所有的护院抄上家伙誓死抵抗,你从小门去巡抚府,让徐峰调兵来!”
第164章 犯病
奔波一日,此时已是夕阳西下。
秦府大门紧闭,门前尚还残留着门庭若市的余温,却已透出几分日薄西山的凄冷。
孙令骑马竖在门前,指挥着手下卫兵将秦府团团围住。这么大的动静,看热闹的百姓都聚了三层,秦府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像个厚脸皮老赖,要债的都找上门了,还装傻充愣。
“裴大人?”孙令朝随后到的裴修请示,“这要怎么着?”
裴修翻身下马,又转而去扶马背上的媳妇儿。
晏长风不是很想被他扶,自从在矿山遇上,裴二就一直将她圈在眼皮子底下,走路牵着手,骑马抱着腰,只差找根绳子将她捆在身上。平常就算了,当着这么多兵将,又是办公事,腻腻歪歪的,显得她跟个祸国殃民的妃子似的,时时缠着君主干误国之事。
她举着被包成粽子似的右手,眼含请求,“我就只有手指受伤了,别的地方好好的,我自己下……”
下马两个字都没说完,裴大人那不容置喙的眼风就扫到了她脸上。
这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晏长风可能是打小没受过什么娇养待遇,病了伤了也照样骑马在外面野,隔三岔五的还被老爹拿家法抽,身子骨比较贱,享受不了裴二这小心翼翼的劲儿。
裴修的手始终举着,她不下来就一直举着。旁边孙大人还等着回话,一众卫兵纷纷投来暧昧的目光,如此也不能动摇裴大人半分。
晏长风的老脸抗不住,只好把手放在他手里,借着他的力翻身下马。脚一落地,又被他贴身牵住。
“……我说裴大人,”她低声说,“是不是先办正事比较好?这样显得你不像什么正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