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郎中摇头,“方子没有,毒有,还是我从师妹那里学的,当初我学医并不情愿,受不住吃苦的时候就想装病躲着,师妹说她有可以让我看起来生病的毒,可以卖给我,于是我给她打了五十两的欠条,用了三年才还完。”
晏长风:“……”不愧是小柳。
“说来也是命。”牧央回忆往事不由笑起来,“我身无长物,学徒期又没什么钱可赚,我为了还钱,只好拼命学医,因为有了给人看病的资格,才有钱赚,就这么误打误撞的,我就出师了。”
晏长风跟着笑起来,“那小柳可是你的贵人,不瞒你说,我要这方子与小柳有关。”
“那我哪里还好意思要您的钱?”牧央慷慨摆手,“既然与我师妹有关,帮忙是理所应当。”
许诺出去的怎么好收回来,晏长风道:“就当我给你将来成亲随礼了吧。”
牧央:“噗——”
外面聚集的百姓逐渐散去,盛安跟林掌柜一人扛着一块牌子进了铺子。
“晏东家,给您添麻烦了!”盛安点头哈腰地朝晏长风告罪,“这牌子您千万收下,要放哪,我给您扛过去?”
“放到后院吧。”晏长风道。
盛安:“好嘞!”
晏长风跟着去了后院,等盛安放下牌子,问道:“盛安啊,你晚上可有空闲?”
“空闲有啊!”盛安放下牌子擦了擦汗,“我现在是个大闲人,随叫随到,晏东家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
晏长风点点头,“今晚你来药铺抓药。”
“抓药?”盛安脑子快速转着,“晏东家,我父亲已经‘药到病除了’,寻什么借口来?”
晏长风道:“你待会儿再拿些药回去给侯爷吃下。”
盛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明白。不过他隐约意识到,裴夫人似乎在给他机会,他想也没想就答应:“成,我一准儿来!”
晏长风心说,这人或许可一用。
盛安拿了牧央给的药离开,回家就下到了饭食里喂给老爹。他没有丝毫犹豫,倒不是不把亲爹的命放在心上,是他知道晏长风是正派之人,跟这样的人往来,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会使阴招。
人跟人之间,甭管是利益往来还是交朋友,表现得信任一些比处处提防更能给人好感。防人者,也会被人防,有些作用是相互的。
靖安侯吃了那药没多久就有了虚弱之象,面色虚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整个人一副要活不起了样子。
盛安大概明白了晏长风的用意,今日他在药铺外一通嚷嚷,本想讨好,谁知一激动说过了头,恐怕给人家招了眼。
于是入夜后,他火急火燎地跑去清风堂敲门,“开门开门!我父亲又不好了!牧郎中,救命啊!”
门敲了半天,惹了附近的狗一通狂吠后,药铺才开门。
林掌柜问:“我们药铺关门了,请问您有何事?”
“何事?我父亲好了没一天就又不好了,可见柳家出身的郎中也不过如此,我再来请一副药,若再不好,我就只能找别家了!”盛安语气不善道。
“您瞧,我就说这世上没有药到病除那回事,所谓病去如抽丝,急不得。”林掌柜一边让开门,“您请进吧。”
盛安怒气冲冲地进了门,待看清屋里的人,登时愣住,连做戏都忘了。
“蜀,蜀王殿下?”
盛明宇放下茶盏,朝盛安笑了笑,“坐吧,找你来聊聊。”
恐怕不止聊聊。盛安明白,蜀王肯花时间来见他,必定有事情要他做。
他求之不得,他忙活这半天,把手上最强有力的一副牌打出去,就是为了巴结裴大人裴夫人,以及背后的蜀王。
如今不过两日,蜀王殿下就肯见他,这无疑说明他这一步棋走对了!
“蜀王殿下折煞我了。”他规规矩矩坐下,屁股只敢坐在椅子边沿,“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我很好奇,”盛明宇说,“你是如何知道安阳侯贩私盐的?”
盛安惶恐:“您,您都知道了!”
“少跟我装。”盛明宇掀着眼皮子睨视他。
“哎!”盛安擦擦脑门儿上的汗,老实交代,“不敢瞒蜀王殿下,我是做生意的,从一些生意道上知道了冯森涉足贩卖私盐。”
盛明宇:“你做什么生意?”
“呃……”盛安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
“贩卖西洋物件吧。”盛明宇冷哼,“混账东西,坑了爹坑了兄长,自己倒是安然无恙?你很有本事嘛。”
盛安连滚带爬地跪下来求饶:“求蜀王殿下放我一条生路,我盛安今后为您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你重罪在身,又出卖父兄,如此胆大妄为,如此背信弃义,我岂敢用你?”盛明宇反问。
盛安指天誓地表忠心,“我盛安今后若敢背叛蜀王殿下,就让我一辈子没钱,顿顿讨饭吃!”
盛明宇差点儿笑出声,听得出来这是毒誓了。但一个毒誓还不足以让他完全相信,或者说,一个贪财小人,只要用他,戒心就不能放下。
“起来吧。”盛明宇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重罪在身,我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至于出卖父兄的背信弃义之举,你有你的理由,也有你的报应,我管不着。”
这话盛安听来汗颜,他拼命表忠心,但人家蜀王并不在意。蜀王愿意给他机会,是认为他可用,忠心固然好,背叛了人家也有本事挽回,倒是他自己,却会遭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