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车厢里，只听得见窗外大雨拍打车窗的声音。
这条通往市中心的路上，荒无人烟，才刚刚开出郊区，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透着昏暗的光看向她的小助理，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会回去的，你在车里安心坐一会儿，我来想办法。”
“嗯……”莱因被她摸得有些委屈。
哭音收回了一大半。
趴在方向盘上，莱因乖乖等待，看着后座上她们沈总一直在打电话。
“沈总，你说，连仓库都被水淹了，原料也没了，新品生产不了，那这个月的员工工资，还能结吗？”
莱因说的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打着电话的沈茗听她说完这些话后，心里头跳动的声音，简直比外头的大雨还要嘈杂。
她们沈总没回答她。
莱因被糟糕的环境逼迫得心情沉闷，现在连说话的劲都没了。
“沈总，没有钱支付工资的话，你会不会把我给开了啊。”
即便车厢环境昏暗。
沈茗此刻的眼神，却也是明亮的，像是透过这层黑暗，到达了深处，绵延至底，猛的一下子绽放出了所有的光。
用这层坚定的目光，看向她的助理。
她回答她。
“不会。”
不仅不会开，还要带着她做大事。
员工的工资会支付，停在雨中的破车会修好。
所有的黑暗与困苦，终将有拨开云雾的一天。
就好比方，现在这场似乎看不见尽头的雨幕，早晚也会随着车门打开的瞬间，悉数消散。
困在暴雨之中的窘境，不会太久。
嘟嘟嘟。
电话接通。
“是救援中心吗，这里是九江路……”
第23章 孩子没了
苏凝苏女士带着助理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的暴雨才停没多久。
饶是苏女士本人平生见着的大场面众多，可见到眼下这一幕，还是有极大的感触。
沈茗这个孩子，到底是个命苦的孩子。
终归是她们苏家亏欠她太多。
而此刻，沈茗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额头的伤做了处理，手上挂着点滴，面色间一片苍白。
看见苏凝进屋，她伸出抖动的手。
苏凝屏退了一众助理，坐到沈茗的病床前来。
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只手互相握住，沈茗靠在枕头上，当即无声就流了一行泪。
“苏女士，你终于来了，我只敢给你打电话。”
来医院的事，苏凝确实没告诉旁人。
只带了几个随身的助理。
来之前，以为这孩子只是困在暴雨里，似是出了车祸。
晚上的聚会搁置了下来，叫助理开着车，一刻也没耽误，便来了医院。
这些天，一直在叫助理查她的旧事。
直到今天。
不起眼的新闻版块，说起她的恋情。
恋情都是小事，只是来到医院，整治医生拿给她几张报告单。
那报告单上显示的东西，才真的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她这么小的年纪。
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两个孩子才一个月大。
据说，两个都是男胎。
就这么命丧在了腹中。
丧子之痛，比得上任何一桩痛，这种体会，苏凝比谁都要深。
当年，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茗茗，你糊涂！”
躺在病床上的沈茗，这还是这些天来，头一次在苏凝的脸上看见她露出如此复杂的神情。
也是，换谁都受不了。
自己刚认下的“女儿”，莫名其妙有了身孕，又莫名其妙连两个孩子都流掉了。
此刻，沈茗将毕生的演技都快用完了。
眼泪淹湿了枕头套子。
她用力握住苏凝的手，想要起身，却无力起身，满心满眼都是愤恨。
“苏女士，我不甘心！”
“你一定要帮我，帮我讨回这个公道！”
“苏女士，算我求求你……”
“茗茗，茗茗，你先冷静，冷静下来，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有我在，你放心。”
不管用。
看到苏凝，沈茗的情绪接连起伏，病人情绪太激动，闹到门外的护士都听见了，进来给她打了一剂镇定剂，这才将苏凝领了出去。
“病人情绪不稳定，暂时就不要刺激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病人晚上需要陪房，你过来签个字。”
苏凝这才得知，方才她这个女儿做流产手术，都是自己签的字。
在病历上签下一串字。
这回签字，心思极为沉重。
想起沈茗在屋里哭的模样。
笔放下，当即便冷了脸。
“给我仔细查，连我苏凝的女儿都敢欺负，到底是哪个人渣，还有这样的本事，我倒要看看，他在海市还能不能活下去。”
“是，苏总。”
小产伤身，沈茗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天。
第日上午，她精神状况总算好了点，没想到，苏凝还没有走。
愣是在医院陪了她一整晚。
得知她陪床的消息，沈茗有些走神。
一向把时间看做比生命还重要的苏凝苏女士，只醉心于生意和工作，此刻，竟然撇下这些，陪了她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