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生日那天的穿着打扮。
“景禹哥,好看吗?”
他记得,他当时说了句,“嗯,绿色很衬你。”
少女却瘪着嘴,双手扶着头上的皇冠,“没让你评价我的裙子,我是说这个皇冠。”
他看了眼皇冠,这是他送给她的成年礼,特意去找意大利著名设计师设计制作出来的。
便说了句‘好看’。
少女的笑容又烂漫了许多,在落地窗外折射进来的光芒下,显得熠熠生辉。
可就在那天,少女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命丧于火场。
他记得沈织星那天还和他说过,“景禹哥,我们俩的婚约能不能解除呀?”
宴景禹掀起眼皮看她,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有喜欢的人了?”
小姑娘双颊上飘来两朵红晕,却也没有瞒着他,带着少女该有的情窦初开的娇羞,“是有一个,不过,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
“同学?”
“不是,前些天在图书馆刚认识的。他长得很帅,而且学识渊博,是H大的数学系大二学生,在图书馆兼职,我有张卷子好几道题不会,都是他教我的,人也很有耐心,还很容易害羞。”
宴景禹拧了下眉,“你高中不是都毕业了吗?这会还没开学,哪来的卷子?”
沈织星尴尬的扣了扣脸颊,眼神有些缥缈,小声心虚道,“嗯……我骗他说,我是高三的,回去打印了一套高二下学期的卷子每天去图书馆写。”
宴景禹:“……”
他颇为无语的看着这个小丫头,这谁教她这么追男人的?
见他沉了脸,沈织星的心虚更甚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景禹哥,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让他教我写题,我磨了他一个星期呢,他才肯赏脸教我一道题。”
“教会了?”
“没有。”沈织星哑然片刻,“他说得太快了,而且,说的我都听不懂,就让他多说了几遍,但这绝对不是我故意装不懂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在H大数学系的?”
“我找图书馆的其他工作人员打听的,聪明吧。”沈织星傲气的昂首挺胸,显得十分自豪。
宴景禹:“……”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沈织星急了,上去抓他的手臂,撒娇道,“啊,景禹哥,你就和宴爷爷去说一下嘛,取消一下我们的婚约,别耽误了你妹妹我的金玉良缘,不然我会遗憾死的。”
两家的婚约都是长辈们自行定下的,宴老爷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强势存在。
当初两人的婚约定下之时,宴景禹就反抗拒绝过,他接受不了和自己一直当成妹妹的人订婚,但宴老爷子一意孤行,丝毫不听他的,还说什么,宴沈两家早就有婚约,现在续上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这件事情,宴景禹还把老爷子气病过一次,后来这件事情就只好搁置了。
他那天看着沈织星那副期待又憧憬自己爱情的样子,便应下了,“放心,我们俩的婚约迟早有一天会解除的。”
他是不可能娶她的。
“但作为女孩子,别成天追在男人身后跑,没半点矜持,不成样子。”
沈织星当时甜甜的笑着应下了,“哎呀,景禹哥,你放心吧,我才不会色令智昏的。但我想为我的初次动心而努力一下,不想让这个成为遗憾,毕竟H大的分数线太高了,我考不上去,得趁着暑假这个时间,一举将他拿下。”
可少女的满腔情怀,终究成了一生的遗憾。
她没有拿下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喜欢都没能说出口,以至于让他们两天前的一面,都成了最后一面。
那个阳光灿烂,向阳而生的小姑娘,再也回不来了。
记忆就像流沙一般,一但忆起,剩下被时间掩埋的部分就会层出不穷的灌入到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更像一把无情的锁链,将他牢牢桎梏住,挣脱不掉。
他强行手链思绪,抬手压了压眉心,身后传来些微的动静。
转身看过去之时,就见床上躺着的沈太太已然睁开了眼,面色惨白,双目茫然无措。
他一惊,立马走过去,低声唤道,“伯母,伯母?”
沈太太的双目渐渐有了神,聚焦落在了宴景禹脸上,却颤了下眼瞳,慢慢湿润了,嘴动了动,第一声没有说出来,咔在了喉咙中。
手却已经抬起来,紧张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咔了半分钟左右,才有声音溢出,“景……景禹。”
“嗯,伯母,我在。”
宴景禹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了不少白头发的沈太太,向来冷硬的心,忽然有些发软,以至于说话的声音也软了许多。
沈太太抓着他的胳膊,艰难的从床上起来了,眼眶里淌出泪水,着急哽咽道,“沈……月……她……她在哪……我想……见她。”
她说得语无伦次,连手背上的针都拔下来了,冒出血珠,也无动于衷,只着急着想要下床。
“伯母,您慢点。”
宴景禹连忙反手扶住他,又抬手按了下床头的铃声,叫护士过来。
随后又安慰道,“您先别着急,有事我们慢慢说。”
可能是宴景禹的声音太具有安定性了,沈太太那颗不安又慌乱的心稍微定了定。
护士来得很快,把她的针重新打上,然后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